书房里的四扇长窗对开,屋顶是中式的木棱花样修饰,靠墙处随意地摆放着几丛翠竹,郁葱秀美。房间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件楠木家具,一旁的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书卷。墙上挂着几副淡雅的荷花图、翠竹图……还有详尽的战略地图、星宿分布图。
读书,藏书,这在当今中是极为寻常的事。谁家只要有读书人,哪会没有几本藏书?藏书体现了主人的爱好和志趣,是一个富有灵性又静谧的艺术境地。
曹植半躺在长椅上,面前的长条小几上放着四味干果和香炉茶碗,他边品着香茗,边看着凌好奇地这摸摸,那瞅瞅。
“凌,那碰不得!”见凌伸手想去触摸书架上的缕孔熏炉,曹植连忙出声阻止。
凌一惊,立时将手收了回来:“为什么?这熏炉很名贵么?”
“你有所不知,这熏炉是父亲的一位故友所赠,父亲十分爱惜,从不让人碰触。”曹植解释道,“上回有个新来丫鬟不知有这规矩,打扫时便将熏炉擦拭了一遍,竟被父亲杖责三十,从此再没人敢触碰了。”
“啊,有这么严重的?”凌往后退了几步,耸了耸肩,“这熏炉是用普通的青釉瓷烧炼而成的,没什么特别的啊!”
曹植有些惊讶:“你对瓷器也有研究?”
“研究说不上,略通一二而已。”凌微眯眼,仔细地观测着,“这熏炉胎釉结合紧密,釉色纯正,透明而有光泽,称得上是精品,但也只是常见的青釉瓷,并不是稀少的黑釉瓷或者白瓷器。”
“或许赠送这熏炉的人与父亲交情深厚,所以父亲格外珍惜。”曹植摸了摸下颚。
“恩,可能……”凌附和道。
“两位竟聊起瓷器来了,好兴致啊!”忽听见一低沉的男音响起,凌与曹植均一怔,同时转头去看。
眼前的这个男人,身材高大,着一袭灰色长袍,正是曹丕。他冷冷地望着凌,精眸里映出高深莫测的光芒。
来者不善,凌暗中握紧了拳头,心生警惕。
“大哥怎会来此?”曹植一改方才嬉笑的神情,面色深沉地问道。
曹丕又扫了凌一眼,才对曹植说道:“我来看看你新结交的好友。”
凌便上前行礼:“小生凌,见过大公子。”
“小生?”这两字似乎是从曹丕的齿缝里挤出来,眸中利芒乍现,寒光一闪,他腰间的长剑已然出鞘。
凌一瞥见曹丕眸中闪过的精光,手便按上了剑柄,见他出剑,立时便想拔剑去挡,随即想起孔明告戒她的话“争强好胜只会使你成为众矢之地,你必须学着将锋芒藏起。”且曹丕虽出剑迅速,但并无杀气,转念即想,她遂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曹丕一剑便挑开了凌束发的缎带,长发瞬时随风飘散开来。他一手熟练地收剑回鞘,而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凌束发的银色缎带。
事情发生得太快,凌只微怔了下,很快便冷静下来。她不慌不忙地伸出手,随意梳理着长发。
可一旁的曹植反应不过来,他有些惊诧地问道:“凌,你,你是女子?!凌别过头淡淡地看了曹植一眼,默不作答,只是继续梳理着长发。
“三弟竟和一位女子称兄道弟,这倒是很有趣。”曹丕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大公子因何认为和女子称兄道弟是件有趣的事?是瞧不起我是个女子么?”凌缓缓地放下手,长发已服顺地披在身后。
曹丕估不到凌会有此一问,当下竟无语回答。
“自天地存在之时起,人类社会便是在男子制定的游戏规则下运转。首饰、华服只不过是男子为女子设定的符号罢了。”凌顿了顿,抬头见曹丕与曹植正吃惊地看着她,便冷笑着往下说,“其实众多女子也同样怀有抱负,怀有理想的。但是男人却用精美的物质,无聊的伦理,将女人诱惑到近乎无知的地步。什么‘三从四德’,根本就是屁话!”
说到这,凌缓步来到曹丕面前,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今日我站在大公子这个位置,有着和你同样的权力与地位,我敢说,我绝对会做得比你更好!”
“放肆!你竟敢对我口出狂言!”曹丕怒斥道。
凌轻蔑地瞥了眼曹丕已握上剑柄的手:“大公子手握剑柄,倘若长剑此时出鞘,目标应该不会是我的发带,而是我的项上人头吧?”
曹丕闻言,握住剑柄的手突然收紧,随后便放开了。他再不发一语,只是用幽黑的深眸定定的看着凌。
而曹植已健步上来,挡在凌身前。
空气中仿佛传来擦枪走火的意味,三人无声的对峙着。
“罢了,今日我还有要事,便不与你计较了。”曹丕眼眸一转,率先打破僵局,回身便走。
“且慢!”凌清喝一声,“请大公子将小女子的发带奉还!”这条缎带几经周折,才到她的手里,她一直爱若珍宝,绝不能失去。
“哦?”曹丕看了看手中的缎带,心中一动,“我若不还,你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