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姬珩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esp;&esp;“哎?好啊!”
&esp;&esp;“那是你母亲即位第六年的事情,我离开帝都前往封地晋州,因冢宰阻挠,连你母亲一面都没见上。踏入晋州的那一刻,唯一的感觉就是麻木。”
&esp;&esp;·
&esp;&esp;长和六年,晋州。
&esp;&esp;姬珩站在官道旁的驿馆喂马,干皱无味的马草让长途跋涉的飞马异常不满,前蹄刨着土,不停地打着响鼻,姬珩抚摸着它的头,无奈地安抚着它的性子。
&esp;&esp;他年少游历的时候,曾经来过晋州一趟,知道晋州贫瘠,万万没想到如今情况更甚,连年无灾本以为可以休养生息,可如今来看,房屋破败,举目四望没有人烟,怪不得冢宰联合重臣将这块地分封给他,果然是诚心看他笑话。
&esp;&esp;天色渐渐地晚了,他返回驿馆之中,大堂内挤挤攘攘,听声音应该是一支的商队。
&esp;&esp;“晋州怎么穷成这熊样,咱们这一趟还能赚到钱么?”
&esp;&esp;“壮年劳力都南逃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怎么能不穷。”
&esp;&esp;“逃什么,出事的是幽州,又不是晋州,难道还怕妖魔从头顶飞过来不成?”
&esp;&esp;“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陛下身体不好,总是病怏怏的,说不定什么时候……那啥了,晋州还挨着妖魔古地,首当其冲地完蛋啊。”
&esp;&esp;“咳咳。”
&esp;&esp;“不谈这个,大小姐人呢,怎么不下来吃饭?”
&esp;&esp;“你新来的不知道,大小姐挑食得很,咱们吃咱们的,不用管她。”
&esp;&esp;姬珩在嘈杂声中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食物,虽然比帝都的粗糙很多,倒是不至于难以下咽。想来那家商队的大小姐应该是太过于娇生惯养,不肯吃苦。
&esp;&esp;紧闭的房门突然被啪地一声踹开,一对年轻的夫妇裹着风沙进门,在众人烦躁的声音中连忙关门赔罪,大堂很快重新积蓄起令人胸口发闷的暖意,大家又吵吵嚷嚷地谈论起有趣的见闻。
&esp;&esp;渐渐地,那对年轻夫妇的争吵压过了其他所有人的声音,众人侧耳听了一会儿,纷纷极有默契地止住自己的话题,探听起别人的私密来,姬珩无奈地打算起身回避。
&esp;&esp;“你还怪我?你自己嫁给我多少年,连个蛋都不肯下,我买个村里丫头给我生孩子又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怪我!”
&esp;&esp;“你没有良心!你娶我的时候,跟我爹娘说好了,以后只有我一个,如今我爹娘死了,帮扶不到你,你就要反悔了?”
&esp;&esp;“尽不到责任的母鸡,不如杀了吃肉。”那男人冷哼一声。
&esp;&esp;“那你杀了我好了,杀了我再去买你的丫头!”
&esp;&esp;“你简直不可理喻!”
&esp;&esp;“好个尽不到责任的母鸡,不如杀了吃肉。”二楼遥遥地响起一道女声,“那按照你的意思,没王气的皇室,是不是也可以直接杀了干脆?”
&esp;&esp;周围立刻寂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口出妄言的小姑娘,偏偏这姑娘自己还没有丝毫的自觉,懒洋洋地看着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挑衅地挑了挑眉毛。
&esp;&esp;姬珩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可是听到这话还是脚下顿住,袖中双手紧握成拳头。
&esp;&esp;“我并非此意!”那男人模样文气,看样子像是读过两本书,他瞪着季沁,“皇室的存在,并非只为了王气庇护九州,怎能举这种例子跟我这夫人相比?”
&esp;&esp;“没王气那皇室还有什么用?”
&esp;&esp;“抵御妖魔,处理国政,赈灾救灾,兴国富民……”男人下意识回答道,旋即意识到不对,皱了皱眉头,“姑娘此问又与我夫人何干?”
&esp;&esp;“你既然知道那么多,那你夫人的存在就仅是为了给你生孩子的?主持中馈、孝敬父母这些全都被你吃了不成?”
&esp;&esp;男人皱了皱眉头,他意识到这小姑娘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是不肯放弃自己的私欲,索性挥手道:“我处理自家家务事,旁人少置喙!”
&esp;&esp;年轻姑娘很不礼貌的翻了个白眼,关门刚要返回房间,那一直默不作声的夫人突然道:“算了,你想买就买吧,给我写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