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是会蹭几顿,好像也有我请他们的,但被你这么一说,确实不多。”刘宇说。
丁宁又给了他一个白眼。只要不是在公务场合,她给他的眼神,总归是白比黑多。
“刘宇长得挺帅的,185的身高,浓眉大眼,律师世家,学识渊博。”徐纯熙总在丁宁面前说刘宇的好话,她倒挺想撮合他们的。
“把镜头调回去!我躲在茶水吧,就想看你一眼,你总不会一直给我看屋顶吧!我不能聊太久,奥莉亚这个欧巴桑马上会找我的。”丁宁的嗓门提高了,把徐纯熙的思绪拉了回来。
徐纯熙将镜头调回,朝着自己。
“果真在流泪!”
“是刚才被你一句灯泡逗出来的。”
“言配德兮,才能携手相将。江不配你!”丁宁很正色地说。
“你知道了?”
“傻瓜才会不知道!没有本地病例,只有境外输入,你父亲一直关照你们近半个月要留在s市,不要出差。你说他怎么可能会成为密接!”丁宁恨恨地说。
“我爸妈可能也知道了。”徐纯熙说。
徐爸爸一直担心疫情影响婚礼,所以关照徐纯熙和江浩然在婚礼前半个月一定要减少外出。随着婚礼的临近,他也一直在关注疫情情况。
“知道了更好!”丁宁说,她其实一直不怎么喜欢江浩然,
她总觉得江浩然就像《围城》中的方鸿渐,虽善良,但迂执、软弱,看似不谙世事、实则玩世不恭。这样的人在感情上缺少足够的清醒,很容易受到别人的诱惑。
“或许他们只是礼节性地会面。”
“礼节性的会面有必要瞒着你吗什么结婚前的单身趴!明明是撒谎。那天刘宇在b市,我们一起吃的晚饭。”
“你没和我说过。”
“这种事,我怎么开得了口?你那天给我电话,说江浩然叫了刘宇他们去单身趴了,你一个人在家。我当事就蒙了,我明明刚和刘宇分开。后来我想,或许刘宇是临时出差,没去参加江浩然的单身趴,于是我又去给刘宇电话确认,结果他说,江浩然从来没有和他提过要办单身趴的事,他还说江浩然的丈人关照了,近期不要去人员聚集的地方,减少外出,确保婚礼能顺利进行。”
“是叶菁菁回来了。”
“我知道。”
“是刘宇告诉你的?”
“是的,其实是我逼问出来的。那天在电话里他漏了一句,然后我逼着他说出来的。是江浩然告诉他的。”
“原来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徐纯熙黯然地说。
“有心瞒着你,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你没觉得时间是精算过得吗?美国回来,隔离完,正好在你们结婚前夕。可是,再怎么算,都算不过病毒。”
“我是不是很失败?”徐纯熙问丁宁,又像是在问自己。
“对不起!纯熙。”丁宁确定觉得十分抱歉,但当时,结婚在即,她确实不方便讲捕风捉影的话,她也希望,江浩然和叶菁菁只是正常的朋友见面,可是,在疾控中心的父亲告诉她,江浩然密接,是因为和阳性病例同住,这句话,她一直没法对徐纯熙说出口。
两人沉默,因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语言有时是如此苍白。
这时,同事小周冲到茶水间来找丁宁,说奥莉亚在找她了。
“纯熙,你别难过了,我觉得婚礼推迟是好事,正好可以有时间看清人心。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不得。拜拜!我先挂了,欧巴桑的嗓门,我在茶水间都能听到。”丁宁匆匆挂上电话,朝办公室冲去。她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奥莉亚更是一个女魔头般的上司,丁宁虽然在背后经常称呼奥莉亚为欧巴桑,但她很佩服奥莉亚的睿智和果断,她曾对徐纯熙和章唯真说过:“在奥莉亚手下干活,能学到东西,通气!”
徐纯熙呆呆地坐在床上良久,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回放着她和江浩然从相识到相爱的点滴瞬间。
徐纯熙和江浩然是在一次家庭聚会上认识的,在两家的一个共同朋友家。那时正好春节放假,徐纯熙和江浩然都回了家,就跟着父母去参加了朋友的聚会。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那个朋友有心安排的,两个同龄的年轻人就这样认识了。后来,徐纯熙才知道,江浩然的爸爸不同意儿子和叶菁菁恋爱,于是就想方设法把儿子劝说回了国。那场聚会,或许就是江浩然爸爸安排的。毕竟,徐中天这个现代儒商,近年来在当地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立己立人,达济天下的情怀,深得学界、商界的尊崇。和徐家结为亲家,多少人在趋之若鹜。
江浩然见到徐纯熙的第一眼起,就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好感:人如其名,纯美、熙恬!
纯熙,出自诗经《酌·于铄王师》:“时纯熙矣,是用大介”,寓意是天下大放光明时,伟大辅佐便降临。徐中天给女儿取名纯熙,就是希望女儿能自带光亮,给人以温暖。
徐纯熙的光和暖,让江浩然心甘情愿地留在了国内。
一年多相处下来,和江浩然结婚,在徐纯熙看来,不过是人生中最顺其自然的一件事。因为,她没有章唯真的独立和执著,也没有丁宁的随性和洒脱,她的生活或许就是这种循规蹈矩。
隔离第一天,徐纯熙在杂乱无序的疲惫中度过。从来没有这么多的思索、从来没有这么多的百思不解,爱和被爱,都是如此的不真实,真话和谎言,哪一句更能经得起考验?她只想把自己裹进被窝,以睡眠疗伤,让明天来回答这无法回答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