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晴的内心被愤恨与嫉妒充斥着,眼里蒙上一层寒霜。她正胡乱想着,头顶上的看台里传来杂乱的声音,几名伙计正合力将一张巨大的云石桌子搬到看台上,兰欣坊的老板在一旁指挥着。
杜雨晴不禁仰头看了看,她问着一旁的伙计:“那上面是怎么回事?”
那伙计与杜雨晴很熟悉,随即答道:“明天部队里的长官和夫人们要来看戏,把二楼的看台都包了,所以要重新布置一下。”
杜雨晴听完心头一震,忙问:“是哪几位长官?”
“应该是几位将军都来吧……”伙计道,他回答完,忙别的事去了。
杜雨晴寻思着,部队里的将军都来,那么蒋世均,说不定也位列其中。
她心里暗暗有了盘算……
作者有话要说:
☆、听曲儿
“金碧大饭店舞厅”的化妆间里,十来名浓妆艳抹、穿着艳丽舞台服刚从台上下来,她们脚踩着高跟鞋,嬉笑打闹着走进来。
相较于其他女子的欢愉,跟在后头的马金梅却是拉长了脸。她气呼呼地往一个刻着皇冠的金色梳妆镜前一坐,对着镜子摘下耳环等饰品,她还没把凳子坐热,一名穿着镶满闪亮珠片长袍的美女,扬着傲慢的下巴进了门。
她见马金梅坐在那个皇冠化妆台前,不由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双手环胸,扭摆着细腰朝她走去。
“马小姐,你坐了我的位置了。”她用尖细的声音冷冷地告知。
马金梅愣了愣,皱着眉转头看她,女子则是倨傲地俯视着她。化妆间里其他女子都以看好戏的眼神望着她们。
马金梅站起来道:“你的位置?这是我的专用位置吧?”
“呵……”尹玲花又翻了个卫生眼:“现在不是两年前,搞清楚好吗?”
“这个位置一直都是我专用的!”马金梅不甘示弱地叉腰。
“你别说笑了,你都跑掉两年了,难道老板还要把首席红牌的位置空着等你啊?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你以为金碧舞厅没了你就会倒啊?”尹玲花狠狠地嘲讽。
马金梅气得脸红脖子粗,怒道:“你又是什么货色!当初你还是老娘的跟班呢!连帮我提鞋都不配!”
眼见她们要吵起来了,四周却没有一个人劝架的,都是看热闹。
尹玲花更加嚣张地讥讽道:“马小姐,你那时不是到处宣扬,说你找到个大金主,准备回家洗手做汤羹了吗?怎么?现在人老珠黄,被大金主踢走啦?大金主连赔偿金都不给你吗?还要委屈你回来跟我们这些当初的跟班抢饭吃!”
马金梅被戳到痛处,要气炸了,却一句反驳不了,她只能怒骂:“尹玲花!那时要不是我好心让你跟在我后面伴舞,你还得在底下端酒杯呢!”
尹玲花随即反驳:“那我现在不也好心让你跟着我伴舞吗?算是报答了你当初的恩情了吧?”
“你……”马金梅气得想扇她耳光,奈何现今是物是人非,曾经的红牌和伴舞,已经完全倒转过来。
这时,刚好催场人员来喊尹玲花上场,一场骂战这才偃旗息鼓了。四周都是讥笑的眼神,马金梅恼怒不已,匆匆换下衣服,抓着手包从舞厅后门出来了。
“这些该死的贱人!我看你能得意多久!”马金梅边诅咒着,边拿出香烟点燃。
夜已深,街道上人迹罕至,马金梅站在后门抽了几口烟,觉得还是不解瘾。
她被蒋世均赶走后,本带了一大批珠宝首饰出来,都是这两年来蒋世均和张骞赏赐的。奈何她犯了毒瘾,三天两头就要往烟馆跑,那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几下就被拿去典当完了。她身无分文,只好厚着脸皮回到当初混迹的、市里最大的歌舞团。
她在认识蒋世均之前,是“金碧舞厅”里最炙手可热的红牌歌手,多少公子哥儿天天捧着大把钞票来,就是为了让她过去陪着喝杯酒,或者坐一坐……她也是在最当红的时候,认识了那个无比英俊邪魅的蒋世均……
本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哪知道被打回原形了!
马金梅忿忿不平地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她走到街口,喊了一辆停在一旁黄包车,准备到烟馆去。
那黄包车脚夫边跑边回头看了看她,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金昌的姐姐?”
“嗯?”马金梅应了一下。
“你是马金昌的姐姐吧?我认得你。”那脚夫套近乎地说:“我叫二牛,跟金昌住在同一个大院里的。”
“是吗?”马金梅有点不想理会,自己现在这幅落魄样,可不想再跟弟弟碰面。
“金昌说你搬走了,他很着急,正在到处找你呢……”
“行了行了。”马金梅不耐烦地打断:“我都知道了。”
那二牛见她不乐意谈这些,便住了口。他把她送到烟馆后,收下钱也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