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只好跑出去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
叶启轩又被几名家丁架住,他两眼发红,不肯放弃地喊着“父亲!母亲她真的不行了!求求您念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去见见她吧!”
“等她真的不行了再说吧!”叶继兴冷血地说。
“父亲!”叶启轩还想冲过去,被赶来的两名护院扯住。四五个壮汉强行架着他,将他拖离房间。
“父亲!求求您!您去见见母亲吧!”叶启轩的声音渐渐飘远,叶继兴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服,重新坐了下去。
叶启轩被推了出来,大门砰地关上。手持棍子的护院往门外一站,再也不许他靠近。他抬头看去,窗户依旧灯火明亮,里面的人继续在作乐,叶启轩恼怒地狠捶了一下柱子。
时间已经不早了,叶启轩只得牵来自己的马儿,上马离开。马儿一路狂奔,最后来到一处小院落前。
叶启轩下了马,焦急地跑入屋内。
一名身着粗布衫、三十出头的女子慌忙迎上前来,她看了看他身后,抖声问道:“少爷,老爷他……”
叶启轩沉痛地摇了摇头,秋萍轻轻擦了擦眼泪。叶启轩快步走进里面的房间,简陋的床铺上,躺着一名瘦骨嶙峋的妇人,她双眸紧闭,嘴唇干裂,原本丰润的脸颊深深凹陷,唯有从那秀美挺翘的鼻梁,还能依稀看出她当年的美丽神采。
叶启轩跪倒在母亲身前,握起她枯枝一般的手,一只碧绿的翡翠手镯松垮垮地套在她手腕上。刘郁芳无力地睁开眼,看了看儿子。叶启轩努力忍着眼里的泪,不让自己流露出哀伤的神色,他撒谎为母亲鼓劲道:
“娘,您再等等……爹爹他……很快就会来了……”
刘郁芳凄苦地笑了笑,那个与她同床共枕十余年的男子,她岂会不晓得他的性情?自从自己被赶出来,对方就没来看过她一眼,现下,是更不可能来了。
她气若游丝地说着:“不会来的……”
叶启轩痛苦地闭了闭眼,泪水终于滴下。床头一豆小油灯,将昏暗不明的光芒投射在刘郁芳了无生气的脸上,她合上了双眼,气息逐渐微弱起来,叶启轩握紧她的手,悲怆地低喊:“娘!父亲马上就来了!您要支持住啊……!”
他身后的秋萍已经泣不成声,刘郁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她嘴里的气进的少出的多,双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叶启轩连忙凑近母亲。
“……”刘郁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双手终于失去生气地垂落下去。
“母亲!母亲!”叶启轩泪如雨下,握着她的手哀嚎。刘郁芳的双眼已经永远闭上,再也听不见他的呼喊声。
床头的油灯,油已耗尽,火光渐渐缩小,直至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马球比赛
雪白的丧幡在风雪中飘荡着,灵棚内,全是凄惨的白。灵台前,身穿孝衣的秋萍边啜泣边在火盘里焚烧着纸钱。
披麻戴孝的叶启轩,面无表情地跪在一旁,他的眼泪仿佛已经流干了一般,眼内一点情绪都没有。偶尔有几个刘郁芳生前的友人前来吊唁,而那个曾经与她共枕同眠、厮守了十多年的男人,一直没出现。
叶继兴得知妻子去世后,只是丢了一笔钱来办丧事,便再也没过问过。
外头的雪渐渐下大了,良久都没有人再来。这时,一名四十左右的瘦削男子走了进来。
“二少爷……”黎叔先是向叶启轩鞠了一躬。叶启轩木然地看着他,黎叔的眼圈也是泛红的。
他在灵台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黎叔合掌,望着牌位,悲戚地说着:“二夫人……老黎来见送您最后一程了……当年若不是您好心相救,老黎早就饿死在路边,本想用一辈子来报答您的恩情,没想到您比老黎先走了一步……”
秋萍在旁边哭得愈发伤心,低声念着:“好人不长命……老天爷太不开眼了……”
黎叔擦着泪,道:“二夫人,老黎一定会尽心照顾好少爷的,请您一定不要挂心……”
叶启轩一语不发,目光空洞地往向外面。
彤云密布,漫天的雪花,在冷冽的北风中飞旋,狂啸的风声如同负伤的野兽在悲鸣……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和煦的阳光洒照在马球场上,茵茵绿草上闪动着点点光芒。
身着帅气西式骑马服的年轻夫妇,正亲热地相携走来,他们身后还跟着数名丫鬟、小厮、老妈子等,排场十足。
场边的人纷纷向这对夫妻问候:“大少爷,大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