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一场雪下得纷纷扬扬,很快便将天地裹成一片素白。
&esp;&esp;祝青臣拥着火炉,坐在后院的亭子里看雪。寒风吹动雪花,落在他的披风上。
&esp;&esp;柳岸坐在他身边,煮雪烹茶。
&esp;&esp;裴宣与其他学生在雪地里打雪仗,跟一群没见过雪的小猎狗似的,到处撒欢。
&esp;&esp;“夫子。”柳岸把茶盏奉到祝青臣面前。
&esp;&esp;祝青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让他的四肢都暖和起来。
&esp;&esp;祝青臣笑着问柳岸:“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耍?”
&esp;&esp;柳岸淡淡道:“毕竟我是师兄,比他们虚长几岁,让他们去玩耍,我守着夫子就好了。”
&esp;&esp;祝青臣顿了顿:“但是我记得,你应该比他们小几岁才对。”
&esp;&esp;称呼是“柳师兄”,但其实他的年龄是最小的。
&esp;&esp;柳岸顿了一下:“我乃世家公子,心智上比他们都大几岁,如此幼稚的游戏,我早已不屑玩耍。”
&esp;&esp;“嗯,很有道理。”祝青臣点点头,“那夫子不是世家公子,比你也要小一些。”
&esp;&esp;柳岸忽然感觉不太妙:“夫子……”
&esp;&esp;“那夫子也可以打雪仗!”祝青臣把披风往身后一丢,一边跑出亭子,一边把衣摆扎进腰带里,弯腰团了一个雪球,狠狠地砸在宋风的背上。
&esp;&esp;“谁?”宋风叫了一声,回头一看是夫子,连忙收敛了表情,屏气凝神,“夫子。”
&esp;&esp;祝青臣又砸了他一下:“宋风,昨天的文章写得这么差劲,写着写着还睡着了,我跟你讲你还不听,该打。”
&esp;&esp;“下一个,陈铮,前天迟到,不来念书。昨天还跟同座讲小话,你也该打。”
&esp;&esp;“还有,徐容,跟陈铮讲小话,人家都不跟你讲话了,你还死命缠着人家说话,砸你两个。”
&esp;&esp;祝夫子开始报仇,学生们不敢反抗,只敢四处躲避。
&esp;&esp;“夫子,砸错了,你前几日还说我是你最好的学生!”
&esp;&esp;“砸的就是你,裴宣,念书念得这么大声,左邻右舍找我抱怨好几次了!早晚砌一堵厚厚的墙,把你关在里面,让你念个三天三夜。”
&esp;&esp;祝夫子杀疯了,撩起衣袖,每个学生都来两下。
&esp;&esp;表情酷酷,出手狠狠。
&esp;&esp;一时间,场面无比混乱。
&esp;&esp;柳岸坐在亭中,表面上悠闲烹茶,实际上正在为夫子挥舞大旗。
&esp;&esp;夫子打得好!裴宣该打!
&esp;&esp;下一秒,一个雪球朝他飞来,砸在他的衣袖上。
&esp;&esp;柳岸震惊地抬起头:“夫子,我做错了什么?”
&esp;&esp;祝青臣松了松手腕,把滑下来的衣袖往上撩了撩:“你还敢问?‘百姓如牛羊,圣人自驱之’是不是你写的?你怎么这么能呢?把人都当成牛和羊?”
&esp;&esp;柳岸低下头:“我错了。”
&esp;&esp;祝青臣把每个学生都教训了一遍,气喘吁吁,往后一倒。
&esp;&esp;学生们站成一排,乖乖听训,见他要倒了,连忙要扶他。
&esp;&esp;祝青臣摆了摆手,跌坐在松软的雪地里,挥着衣袖,给自己扇扇风,小声嘀咕:“累死了,带学生可太累了,难怪从前我的夫子也打我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