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捷报早已送达,此刻不过是例行的交令仪式。
交了令,他便能安心归家了。
楚炟摆摆手道:“汤断尘,把令收来。”
汤断尘快步上前,接过监军令牌。
穆守正眼中满是好奇,忍不住问道:“谢翰林,听说你在云霭城头射杀十几个瀚军,此事可真?”
谢书贤心头陡然一紧,心生警觉。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听闻自己百发百中,有人起了疑心,怀疑自己射杀了霜羽贤王?
他不露声色,笑呵呵道:“首辅大人,这有什么难的?战场上那可是人山人海,敌人密密麻麻,如同开春出巢的蚂蚁,层层叠叠涌来。
只要挽弓搭箭往人群里射,想射不准都难呐。换做是诸位大人,只要手头有力气拉开弓,保准也能射中几个敌人。
要不下次再有战事,我陪首辅亲临前线,让您也过个亲手射杀敌人的瘾,切身感受感受那战场的热血沸腾?”
穆守正倒没怀疑谢书贤杀敌的事,纯粹就是好奇心作祟。
虽说看了捷报,但心中还是奇痒难耐。
听谢书贤这么打趣,自是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老夫年近古稀,哪有那个本事?你的好意,老夫无福消受。倘若是你这般年纪,或许会弃笔从戎,现在么······老喽!”
兵部尚书萧景瑜又追问道:“捷报我们都看了,老夫就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在城头射杀敌人?”
“萧尚书,哪有时间想东想西?战场上瞬息万变,生死就在眨眼间,容不得一丝犹豫。你不杀敌,敌人转瞬间就会要了你的命。一句话,干就对了。”
谢书贤神色凝重道,“沙场上没有风花雪月、诗情画意,有的只是铁与热血的碰撞。要么杀敌,要么被杀,简单直接。其实,战场就是国与国之间争夺利益的屠宰场,是用鲜血铸就防线、扞卫疆域的残酷之地······”
楚炟不禁点点头,神情凝重,感慨万千道:“外夷都妄图在大炎身上割块肉,觊觎咱们的沃土、资源,说到底,皆是利益驱使。可朕怎会应允,一寸山河一寸金,哪能拱手让人。
前些年,有人上奏,说统治番人耗费过大,想放弃翠玉山等地方。那时候朕犹豫过,一来国力损耗需斟酌,二来边疆治理难题重重。但如今看来,坚决不能放弃。”
“陛下圣明!”
开地图炮之前先颂圣,免得波及广泛,把皇帝也包括进去。
“如果放弃这些疆域,云霭城便会直接袒露在敌人眼皮底下,连缓冲的地带都没有,国门大开,后患无穷。陛下,当初提议放弃之人,实在是鼠目寸光,理应呵斥才对。”
“臣这次坚持要追击瀚军,就是因为听说瀚军买通当地头人,藏身于此。那些头人把控着部落民生走向,熟知周边山川地形,瀚军与之勾结,就等于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埋下一颗颗暗雷。所以臣才决意穷追不舍,力求斩草除根,保边境长治久安。”
“谢翰林说得是。可你铸京观,确实震慑住了番人,但也被人扣上酷吏的帽子······”
谢书贤微微一笑道:“只要能让边关平静,让大炎百姓安居乐业,戴个酷吏的帽子又有何妨?”
君臣都点点头,还是忍不住好奇,把这场战争掰零碎了询问。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节,楚炟道:“朕觉得年前你怎么都得班师回朝,谁知你却去了翠玉山,除夕还在忙碌。这样吧,朕给你补假,你到元宵节过后再上衙。”
真小气,才补这么几天假。
心里吐槽,人却很实诚地躬身谢恩:“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