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世杰道:“妈,你要我做官,那不是你自己也违背家训?家训说过:不当公差,不做强盗的!”
杨大姑哼了一声,说道:“你怎的这样糊涂,大内卫士和御林军军官岂是‘公差’可比,公差是捕快之流,比起大内卫士差十万八千里呢!”齐世杰道:“我想‘家训’既然小小的公差都不可以担当,大内卫士当然更是不能做了。”
杨大姑道:“你这是误解‘家训’,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回去问你的爷爷。”齐世杰道:“明天我不会跟你一起回家!”
杨大姑大怒道:“你、你、你,你这不孝畜牲,你三岁死了父亲,我把你抚养成人,如今我这一大把年纪,还亲自出来找你。找到了你,你却不要我这个母亲了。”
齐世杰道:“妈,你说得太重了,孩儿并非、并非……”
杨大姑怒气冲冲的抢着说道:“好,你既然并非不认母亲,为何不跟我回家?我替你安排了锦绣前程,为何你又不听我的话?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不要你这个儿子!”
宋鹏举道:“师姑,你别气坏了身子,让我劝劝师弟。”杨大姑道:“我早已给他气坏了,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看样子,她是“意犹未尽”,还要再骂儿子的,不知怎的,忽然收了骂声,望向外面,蓦地喝道:“谁躲在外面偷听,给我滚出来!”
原来杨炎禁不住心情的激动,双手牢牢抓着树枝,树叶簌簌摇落。这次树叶是无风自落,当然是瞒不过杨大姑了。
杨炎给她陡然喝破,不觉心头一震,跌下树来。身体刚刚着地,立即听得暗器破空之声。杨炎一觉脑后风生,反手一弹。虽然是在心情激荡之际,他那超卓的武功本能的还是发挥了出来,这一弹就像他的背后长着眼睛一样,弹个正着,透骨钉倒飞回去。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件杨炎意想不到的事情。
另一棵树上,也突然跳下一个人来。
黑夜之中,又在匆忙之际,杨炎自是无暇去辨认这个人。这个人是背向着他而且是戴着蒙面巾的。蒙面人如箭离弦,从树上一跳下来,登时窜进破庙。
杨炎此时只有一个心思,赶紧离开此地。是为了不愿意再见到这个令他讨厌的姑母,还是为了躲避齐世杰呢?他不知道,或许两个原因都有。他是曾想过,反正自己也帮不上表哥的忙了,与其见了表哥不知说些什么话好,不如躲避为佳。但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原因,他要赶快找寻冷冰儿。在他心中的位置,比起齐世杰来,冷冰儿更是他的“亲人”。
知道了冷冰儿遭遇的不幸,他可以躲避齐世杰,却必须放弃躲避冷冰儿的念头了。“冷姐姐此际不知心中如何悲苦,除了我还有谁能安慰她?”杨炎心想。
此时他倒是有点庆幸另外有个人打岔了。杨大姑母子要对付这个人总得耽搁片刻吧?那就不怕他们追上自己了。
齐世杰的本领他知道得很清楚,姑母的本领他也曾目睹。他们母子两人联手,除非是碰上了天下第一剑客金逐流,否则杨炎也不知道当今之世还有何人胜过他们。而这个蒙面人当然不会是天下第一剑客金逐流。
故此杨炎倒是一点也不为他们母子担心的。于是他飞快跑下山去,跑了一程,忽觉指头隐隐麻痒。
杨炎这才蓦然一省,心道:“想不到姑母还会使用喂毒的暗器,她也不知道我是谁,就用这等狠毒的暗器,怪不得人称辣手观音。”好在他的指头没破,血液未曾中毒,一发觉后,在山涧洗干净手指,稍为默运玄功,让真气直透指尖,不过片刻,麻痒之感便已止了。
知道了他那个号称“辣手观音”的姑母还会使用喂毒暗器,他更加不用担心了。
如今他担心的只是找不到冷冰儿。
杨炎可没想到,那枚喂毒的透骨钉,并非他的姑母所发。
刚才发暗器打他的是那个蒙面人。那个蒙面人比杨炎先来,但正当他要暗算齐世杰的时候,杨炎亦已来了。
蒙面人捏了一把冷汗,幸好杨炎不是和他躲在同一棵树上。这晚无星无月,杨炎的全副精神又放在偷听杨大姑母子的对话,根本就没想到,就在他的身边,竟然还躲藏着另一个武功和他相若的高手。
蒙面人未曾见过齐世杰的本领,虽然他亦听得好几个人说过,说是齐世杰的本领甚为了得,但那些人的本领都是远不如他,是以他并不把齐世杰放在心上。
但杨炎的武功他是领教过的,对杨炎却不能不有几分忌惮。也正是因为忌惮杨炎的缘故,他迟迟不敢动手。不过在杨炎的行藏给“辣手观音”喝破之时,他可不能不出手了。这不仅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行藏是否亦已给“辣手观音”识破,而且是因为害怕杨大姑与杨炎姑侄相认,那时自己更加讨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