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毓仙阁的来宾进来得太快,于文才走到大门附近,四个身穿统一样式道袍的人在愚人哉的陪同下跨进大门。
一个很漂亮的元婴后期女修走在最前头,模样约三十出头;舒紫文和一名短须男子落后半步分列在她左右,都是元婴中期;落后一步与愚人哉并肩而行的壮年男子是元婴初期道行。
舒紫文带头,短须男子跟上,两人抢前几步来到于文面前长揖到地。舒紫文说:“见过于恩公,上次离别得太匆忙,这次你可不能说走就走了。”
“穰昰闲见过恩公,得恩公救命之恩竟然从未当面见过,今天终于能得偿夙愿,实在是万千之喜。”
于文记得这个穰昰闲,是在高月坮原中央宫城所救的五名修士之一。他懒洋洋地还半礼:“舒道友和穰道友好。穰道友要感谢就感谢我妹妹,她当时非要去救你们,我怕她出事才不得不出手。”
于雪一把推开他,上前见礼:“见过泷师姐和三位师兄。我二哥这副臭嘴脸是因为刚跟本地的道友吵架还没缓过劲,请不要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女修向于文深揖:“青毓仙阁泷蕤烟见过于道友,久仰大名,幸会了。”
壮年男子也紧随其后深施礼:“见过于道友,扬髫逐有礼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得礼数周到,于文也不好继续摆臭脸,肃容敛衽郑重地向四人回礼。
围观的宾客更加诧异,他们都曾见识过青毓仙阁长老们的做派,几曾如此平易近人、谦恭有礼?而且舒、穰二人都称于文为恩人,这是几个意思?
愚人哉知道一点于文与青毓仙阁恩怨由来的,总算松了一口气,热情地招呼大家到大殿落座。
“听说于道友就任空空派元老,我和三位师弟谨代表青毓仙阁前来祝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泷蕤烟一挥手,一名弟子递上礼单。
赞礼人接过去大声唱单,殿内众人越听越惊讶:这么多贵重的礼物,远远超出贺礼的需要!
于文听出味道:这岂止是贺礼,分明是谢礼,肯定是舒、穰两人打着贺礼的名义把报答救命之恩的礼物加塞在里边。
于雪觉得倍有面子,很难说几位师兄这么做是仙阁授意还是个人行为,至少此时此刻是给兄妹二人长脸的,又或许其中透露出仙阁对两人态度的风向。
复泯庭一俟唱单完毕马上跳出来向于文作揖:“在下误信小人谗言,之前言语无状冒犯于道友,现在翻然悔悟、深刻反省,请您大人大量不计前嫌原谅我,故雄宗愿世代与空空派做好邻居、好朋友。”
这是个人才呀!于文暗自赞叹复泯庭的厚黑,口中说:“复兄太客气,过去的不愉快就让它过去,我们都要着眼于未来。空空派愿意与故雄宗互助互济、互利互惠,永为友邻。”
复泯庭一脸深情地说:“一定会的,这也是本宗长久以来的心愿。”
于文觉得有一点小恶心,赶紧说:“提醒一下,你别忘记要向云朋道歉,不然它真的会半路上拦截你。”
在一片祥和当中,典礼仪式顺利走完。各宗门代表纷纷发言向空空派示好,并借机向青毓仙阁套近乎——青毓仙阁在东珑中东部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典礼结束后,青毓仙阁四名代表带领六十名弟子前往旁边的小山峰,其实这才是他们要办的正事——审查甄别被孙吟冷征召的九十几名弟子。
于雪也是被审查的对象,而且是首要对象。她向四人详细陈述事件的详细经过,并且呈上决定性的物证——孙吟冷所持的令牌和任务玉简。
她那次故意将令牌和任务玉简收进自己的储物戒指,借机暗中使用学自新鼎派代敨襄的暗号秘术在上面留下记号,后来在与孙吟冷的战斗中她通过合金护腕施展空空妙手将它们拿回来。
深夜,于雪结束审查出来立即找到于文。
“二哥,真就像我推测的那样,枢机阁有令牌和任务玉简的存根,但是戒律阁向堂岛主核实过,他根本没有收到过愚人哉的求救信。这表明仙阁里仍有潜伏的奸细,并且是东海海妖的奸细,这个最要命。”
“既然暗炎会能潜伏进奸细,那么海妖同样做到并不稀奇,你为什么说海妖的奸细最要命?”
“你常说堡垒最容易被从内部攻破,万一仙阁因此遭到破坏,大陆东海岸就失去了抵抗海妖侵掠的中坚力量和核心屏障,几亿里内变成汪洋,无数生灵葬身鱼腹。”
“我们住在大陆最西端的群山边缘,哪怕东珑全淹到水下也不关我的事。”
“是谁跟我说‘生灵不易,务加爱惜’这种话的?”
“额,好吧,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四位师兄今天为什么送这么重的礼吗?”
“因为舒、穰二位加塞的缘故。”
“不止他们,泷师姐和扬师弟也有加塞。”
“啊?为什么?”
“我们在千河原以及半年前你在寻迂殿眼皮子所救的人当中,分别有一人是泷师姐和杨师弟的亲传弟子。算起来,你一百多年来所救的仙阁弟子人数超过一百,包括八名元婴期、二十五名金丹期。所以你跟仙阁牵扯已经很深,在仙阁当中积攒下不少人脉。”“打住!你究竟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