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状器阵车轮般缓缓滚动着朝最近的一座碉堡逼过去。那座碉堡一俟器阵进入区域马上抢先发动攻击,黑气从堡身汹涌喷出来飞快地形成一道上冲宵汉的巨大气柱,随后气柱垮塌,巨量的黑色魔气朝雪花形器柱倾泄而来,如滚滚洪水,内部透出火光,透出闪电,还挟着死亡的气息。
雪花状器阵毫不示弱地迎上前。它稍稍加快了一点滚动的速度,六瓣之上各有一个整面的光芒由柔和疾速变得刺目,随着整体的滚动,这六个整面的光芒像是被抛飞出去,依次形成六道巨大的白色盾墙反压向魔气洪流。
黑流、白墙猛烈相撞,接触面上剧烈爆炸,火光冲天照如白昼,气浪激射掀起狂风和飞石,爆炸声地动山摇能生生把人震死。一道撞击过后,白光盾墙强硬地把魔气洪流挡住,第二道碰撞把后者逼退半尺,第三道、第四道直到第六道足足把魔气洪流撞退三丈。器阵不间断地发射出盾墙,稳定地步步推进,渐渐逼近进了最近的碉堡。
这时碉堡改变了攻击方式,从魔气洪流里连珠喷出几十个直径三丈以上的魔气烟球,烟球内或者有闪电伸出表层,或者有血色火焰伸出,或者是绿色液体喷溅,它们在空中划出不同的轨迹从三面砸到。
器阵六瓣上的另一个整面亮起来,在器阵前面的空中出现色彩各异的光斑,短时间累加在一起层层叠叠的非常好看。待那些魔气烟球接近时,光斑内陷缩成一个小点再化成一束射线击出,接近到目标烟球时射线又突然变成实体的巨石,直径比烟球还要大上几分。
巨石砸中烟球的一瞬呈现出五彩颜色,一下子把烟球整个粘住,带着烟球飞出一段距离后便爆炸,有的巨石甚至飞到几乎挨着碉堡的位置才爆炸,炸得笼罩在碉堡外的浓郁魔气黑雾局部位置呈溃散之势。
这还不算,雪花的转动再次提速,六瓣上又有一个整面变得耀眼起来,这是器阵发动起反击,它每转一圈就掀起一团直径上十丈的巨大旋风,呈圆锥状刺进当面的魔气黑雾里,连绵不断。
面对气势如虹扫进来的旋风团,碉堡内紧急地频闪暗沉的光芒,它外面的魔气黑雾浓度飞快地增加。可惜的是旋风团的进逼并未因此放缓,它扫进雾气区之后与魔气的碰撞同样是火光四溅的火爆场景:火焰、爆炸、闪电、飞沙走石扑天盖地的越来越激烈。不论是魔气的攻击还是防御都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弱,碉堡的本体开始清晰地呈现在器阵面前。
态势似乎明朗起来,单一的碉堡看上去难以抵御器阵的攻击。于是圣境台东面的碉堡群开始作为一个整体发力,东面的碉堡总数达20个,远近不同的碉堡同时喷出更多的墨汁般的魔气浓雾并且从之前各自独立变成联结成一片,这自然把最前沿的碉堡也囊括在里面,从高空往下看,整个东侧的黑雾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流由慢到快地转动开。
器阵发出的旋风在黑雾涡流的外沿要么被带得偏离方向,要么被源源不断的魔气流挤压破灭,视线中的碉堡重新变得模糊不清,甚至魔气区也反压回来攻击到器阵的边缘地带。
东山山巅上,鄣轻罗不露痕迹地轻瞥寒竹公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的浅笑。寒竹公不动声色恍若未见,淡定地看着下方被扳回局势的器阵显得信心十足。
面对碉堡群的合力反攻,器阵很快做出反应,它巨大的六瓣的各个平面通通亮起来,呈现出耀眼的白色光幔,中心部位的六角区域则呈现出更加耀眼的五彩色。然后它改变之前缓慢而流畅的滚动模式,节奏变得跳跃,随之它整个被包裹在一个中心五色流转、周边白光弥漫的巨大光球里。
这巨大的光球刹那间高速旋转,一团接一团同体积大小的光影从里面甩出砸进魔气涡流。砸进去,黑雾就消失一块,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啃掉了似的,涡流的转动变得艰涩,在连续的冲击之下整个东侧的黑雾区被压缩得向内凹陷进去。
而器阵的发力攻击不止于此。巨大的光球中心一道五色光柱冲天而起,冲到半空掉头向下化成一颗宽成百丈以上的巨大五色流星,重重地砸穿魔气层砸在地面上。顿时真的地动山摇,撞击区及其周边的地面粉碎并且飞溅,地面以肉眼可见的幅度跳动颤抖起来,就连圣境台周边的山体也都在撞击中抖动不休。
冲击波中,地面呈扇形辐射状向碉堡方面崩塌延伸,地表数丈不等的土方被抛射到半空,这个过程中上方的魔气眨眼间清除一空,地下被掩藏的东西暴露在众人眼中:那是密如蛛网的管道、布阵导轨、诡异的符文,以及粘稠如蜜糖般的墨色物质。让人惊诧的是,大多数的管道、导轨、符文都被震得崩散、消失,仅有极少量的地底墨色物质被震坏,而且破损的地方被以同样快的速度自动修补。
圣境台这边打得惊天动地,其动静连三百余里外五关七堡的首关双堡也能清楚的感应到。
在首关北堡的废墟上,于文向东翘首感应着远方剧烈动荡的灵力波动,目光停留在东方天边露出的一线鱼肚白上。铜甲尸站在他身后,虽然一动不动实际暗暗躁动不安,既有噬血的渴望,也有对地热魔泉湖深处的忌惮。
贯夷宫一直目光闪烁,此刻忽然下定决心说道:“于道友,从这里直插魔泉湖核心的魔魂树林阻力最小,我所知道的地形图已经复制给你。按说我应当为君前驱开山劈道,无奈身小力微难当大任,与其将微薄的力量浪费在这里,还不如到圣境台作全力一搏,或许更能发挥作用。”
于文道:“嗯,的确,你并不赞同这个方略,我也无意勉强你同去。你去圣境台更好,建议你去找寒竹公将亚祖活着和血祭的消息告诉他,这是至关重要的事情。我有件信物,你执它去找寒竹公会得到他的信任。”
贯夷宫接过信物,一抱拳:“贯某必不辱命,咱们稍后圣境台见。告辞!”
等贯夷宫走远,于文对卫王说道:“你怎么打算?这样直闯魔泉湖送死的概率更大,你可以不用跟着我的。”
卫王犹豫了一下,道:“我听你的安排。”
于文知道它有些退缩了,毕竟敌人是这一界最强大的存在,尤其是在其主场的魔魂林中这个最强大是没有之一的,此行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人也好动物也罢天性都是趋利避害,这本能的潜意识天然而自然的存在,无所谓好坏善恶。所以他毫不在意地说道:“你也去圣境台吧,正好与贯夷宫同路,路上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