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图管事我们走吧!别让新春管家与船场的老少爷们担心,那些没来的差兵,听见动静了应该也快来了,”抱人的小厮也哭的泣不成声劝走。
船场炸了,里面的人随火海烟消云散了,外面没进去的官兵,被火药的气流冲击力带的也不好过,死的死伤的伤哀嚎声一片,有的没死的直接被石头砸烫死。
贺图耷拉着脑袋点头,坐竹筏上木呆呆的没什么生气,静静的听着三人划竹筏的水流声,见证了辉煌不可一世的船场泯灭了。
……
“杜妈妈?杜妈妈?这是哪呀?”吴玲珑醒来看着灰旧的床帐,以及胸前千斤重的铜锤子,她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她不是在喝汤吗?
怎么好端端的躺下了?可看着怎么不是她的卧房?她莫不是做梦了?
“杜妈妈?杜妈妈……”
杜妈妈红肿着眼睛跑进来,一夜之间苍老的几乎不能看,此刻头戴破旧头巾,腰系围裙手里还沾着水,看着模样如穷家老媪一般无二。
“杜妈妈你……你?”吴玲珑吃惊的看着杜妈妈,她脑海轰一声意识情况不对劲,船场出事了?转过身下意识的打量四周。
这一看心里顿时慌了,房间简陋灰土土的,与她富丽堂皇的明亮卧室没法比,目光触及到床上的铺盖,整个大脑完全宕机了。
“怎么回事?杜妈妈怎么回事?”吴玲珑厉声喝道。
“出来的太急了大小姐,你先将就住几日,等船场的风波过了,老奴再去寻好房子住下,”杜妈妈以为吴玲珑接受不了简陋住处。
吴玲珑愣愣的看着杜妈妈,她捕捉到了信息关键。
船场风波?船场风波凤池不是来信说他会解决吗?难道是贺图没同意凤池的要求吗?那也没必要不让她知道呀?
“小少爷呢?快抱来我要喂……”
“杜妈妈我打听到了,船场的人全死完了,他们死前还被官差糟蹋了,”小厮沙哑的声音哭着传进来。
杜妈妈听全死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两眼红肿无神的看着吴玲珑,嘴一张一合的说不出话来,手捂在胸口处抽喽着。
“杜妈妈,杜妈妈,进来帮忙,”吴玲珑尖叫着吩咐小厮。
门外的小厮忙不迭的跑进来,背着杜妈妈送去床上躺下,满脸泪的跑出去找大夫。
吴玲珑看平静下来闭眼的杜妈妈,她心里说不出的茫然恐慌,她刚刚听到了船场全死完了?怎么会全死完的呢?凤池明明说过船场会无事的。
“没有吴氏船场了大小姐,船场的人全都死完了,包括小少爷也与船场一起葬火海里了,”杜妈妈喘气的睁开眼,担心的看着吴玲珑说话。
“老奴感觉自己撑不住了,以后世间的路只有小姐自己走了,咱们船场就出来了你我,还有送我们走的小厮,小姐日后出门走动,不可再用吴玲珑的名字了,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活着。”
吴玲珑茫然不知所措的头脑清醒了,一声暴哭颓然的跌坐在地,赶紧跪去床边,握住杜妈妈的手,哀求道。
“杜妈妈我错了!你别丢下我,我不听凤池的话了,我也不要凤池了,你别丢下我……”
“大小姐迟了,一切都迟了!”杜妈妈眼角的泪流在枕头上。
“你如今要也要不起了,你用了全船场以及小少爷的命,都没要到姑爷,小姐,你什么都没有了更要不到姑爷了,”杜妈妈费力的抬手摸吴玲珑的泪脸。
“我虽然是你奶母,可老奴真把小姐当女儿看的,偌大的船场什么都是顶顶好的,老奴恨不得天上的月亮太阳摘下来,串成珠串供小姐戴着玩乐。”
“老家主活着时,时常差人暗地训斥老奴,说老奴对小姐只有宠而无教,为此事不知罚了老奴多少回了,就连吴氏的刑罚房,老奴也是进过的!”
“那时候的老奴眼瞎心盲,眼里只看到了老爷一房又一房的娶姬妾进门,总是冷落小姐这个唯一的闺女,故而加倍的疼宠小姐,没看到小姐渐渐长大的危险!”
“小姐那时要何事老奴都由着你,哪怕做男孩子打扮出去玩都没事,不怕说句大话,整个乌溪府几乎都是咱们吴氏的,小姐想玩哪里去不得?”
“直到姑爷进了小姐的眼,老家主一病不起,老奴才豁然慌了。”
看周当家遣散老家主几年前,为小姐精心寻的西席先生,那时老奴才知,老家主是起过培养小姐的心,是老奴生生的断了那条路,也断了吴氏船场所有的路,杜妈妈说着迎来撕心裂肺的咳嗽。
“杜妈妈不怪你,是我……”
“不,老奴误了小姐,老家主请的先生,是很多人都请不到的好先生,老奴因为小姐被责罚打手心,哭着不肯下床继续念书,便仗着半母之威护了小姐。”
“起先老家主为我的僭越而恼火,后面看小姐真是不喜念书,大概也就是那时放弃了小姐,着手寻了一个又一个大夫进门,期望治好自己的身体,为吴氏多生几个孩儿出来。”
“老家主曾有机会治愈身体的,是老奴……”
“是老奴让小姐,亲自送了一盘糕点给老爷食用,小姐你还记得那盘糕点吗?”杜妈妈反手急切握住吴玲珑的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