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婆子手上的一本盐账,记的是乌溪河上船娘花七娘,伙同她的水上相公,盐院大夫祁瞎子,勾结船司盗取十多年的私盐数量。”
“凤池来楚溪郡的第一时间,就找人拿下了江婆子,取走了她手上记录的账本,然后用这本账威胁了他大哥,他才得以在楚溪府生存下来,成就了今日的地位,你现在明白这本账的重要性了吗?”
石彩英呆呆的望着陈幺娘喃喃道,“花七娘这么厉害?”
陈幺娘听了嗤笑一声,“你怎么会觉得花七娘厉害的?你没听出来吗?江婆子,为什么会有一本账?凤池怎么知道江婆子有账本的?”
“一个船娘伙同水上恩客盗取私盐,跟凤池大哥有什么关系?他大哥为什么会乖乖听话帮凤池的?你不觉得特别滑稽吗?还有,江婆子怎么会有详细账本的?”
“江妈妈有详细的明目,说明她亲自参与进去了,而且私盐还是经过她的手,她……她,”石彩英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翕动着嘴角。
“你想明白了?抛却凤池哥俩外,那三人里只有花七娘是死不瞑目的,”陈幺娘嘴角布满了冷笑。
“祁瞎子跟江婆子才是真正拥有私盐的人,瞎子负责勾连船司弄私盐,江婆子负责找人售出去,她接收的私盐以及售出去的私盐,都需要记账做明细,好方便她的主子,随时随地对俩人查账核对,她跟瞎子又远在楚溪郡,只有这样他们主子才能牵制住他们。”
“你现在再捋捋想想,凤池为什么能威胁到大公子,让他乖乖的帮忙了吗?”
“这么说账本不是大公子亲自授意的,而是他的亲近人?”石彩英脑子里豁然清明过来,怪不得芙蓉楼里,一直草木皆兵的传账本的事。
“何止是他的亲近人呀!瞎子还是他已故母亲的师爷,被派来楚溪郡很多年,一直都在盗取私盐,江婆子岂是近两年才来的吗?”陈幺娘眼里多了冷冽的笑。
“瞎子弄出的私盐给江婆子,江婆子售出去钱财,最后自是归拢要交回盛京去,你觉得这事凤池老子能是不知情的吗?”
“朝廷刑律规定,拥有私盐逾数半斤者杀头不饶,他们盗取了十数年以上,一旦账本拿出来了,唐家自己是朝廷重臣,知法犯法那得死多少人?”
石彩英闻言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
陈幺娘把吴玲珑告诉她的事,再结合石彩英告诉她江婆子的事,这一下总算给她理清了。
她母亲的盐账为什么像脚布,像找不到头的乱麻,葛大贵为什么怕成那样,原来背后是整个国公府私盐账。
“可是……账本明细记录的名字是花七娘,就算捅开了,抓的也是花七娘,跟公子的大哥怎么扯上?”
石彩英想着想着不对,账本上明明白白只记着一个人,说来说去都算是花七娘背锅了,就算查出来背后有公子家人,又能如何?
陈幺娘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很认真的拍了拍石彩英的手,语重心长道。
“表小姐没事多读读书,少看男人不会有错的,孩童都懂的道理,你看不明白吗?”
“一个船娘能勾结船司盗取盐?知道船司也是公差吗?”
“一袋两袋盐,能让船司冒险自毁前途?换一句话说,花七娘都能勾搭上船司了,她还苦哈哈的去乌溪河上当船娘?这明眼人一看就不对劲的。”
“更何况当官的那些人精们,凭着账本明细,不会顺着账本查买盐人的源头吗?”
“只要有心,顺着钱财一条藤下去,什么捋不到底儿掉?花七娘谁看不出是个替死鬼?他们不承认就能抵赖掉吗?”
石彩英总算是全听明白了,公子能在楚溪郡大摇大摆的用唐家的名声,合着全是这本账本的功劳?
“你这么说,江妈妈开始并不认识娇姐?娇姐也不知道这本账的存在?”
陈幺娘不置可否,“她要是知道,都不会等着账本弄丢了,芙蓉楼里现在之所以暗流涌动,就是几个东家都知道账本的重要性,他们摸不准账本是真丢假丢,所以都按耐着看谁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