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脚……被捕鼠夹夹到了!”
雪蔷倏地靠向他的身边,颤着手几乎不敢碰触那个卡在他脚上的骇人金属。
“我看到了。”程牧磊冷冷的语调像是讥讽她毫无价值的关心。
程牧磊的伤早已让她无心去计较他的敌意与冷漠,她转身就想去喊人来帮忙。
“我去叫二舅跟二舅妈来。”
“不准你去!”他粗声喊住了她,直到瞥见她脸庞惊惶又无措的神情,声调才勉强软了下来。“别去惊动他们。”
“可是……”她犹豫的看着他冷硬的脸孔,又看看大厅,终于点点头。“那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用不着,我擦点药就行了。”程牧磊说完,便就着微弱的灯光,眼眨也不眨的扳开了卡在脚上的捕鼠夹。
“牧磊!”她花容失色的惊叫一声,接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恶心感倏然自喉头冒起。
“如果你想将所有人都吵起来,就尽管叫好了。”始终面无表情的程牧磊因为她的反应而皱眉。
“我……”她怔然看着他,一时之间也愣住了。“那我先扶你回房间。”她不容他拒绝的径自搀住了他的手臂。
这蓦然的接触让程牧磊浑身倏然一僵,然而为怕与她争执会吵醒程坤平夫妇,他只得不情愿的配合她。
“你坐一下,我进房去拿药。”扶他来到他位于三楼的房间后,雪蔷便赶忙奔回房取出带来的药箱。
来到这医疗设备不足的山上,雪蔷早有准备的带了一个医药箱,里面有抗生素、外伤、感冒用药,甚至连破伤风、止痛针剂都一应俱全。
拿着药箱回到程牧磊的房间,在明亮的灯光下,他被捕鼠夹夹出的撕裂伤口一览无遗,比方才还要吓人。
雪蔷勉强镇定心绪,取出一小瓶止痛剂用针管抽出,先替他打了一针,她知道这种伤口所造成的疼痛会有多磨人。
“我早叫你别再放捕鼠夹了。”雪蔷见他伤得严重,不免心疼。
程牧磊闻言抬起头,却惊见她眼眶中泫然欲落的泪,“你放心,夹到的是我的脚不是野鼠。”他面无表情的反讽道。
这句话让雪蔷握着食盐水的手颤了一下,半晌,她才将食盐水倒在他的伤口上。
然而随着不停往下滴的血水,她的手竟然不听使唤的抖着,深怕他的血会随着食盐水流光。
“你真以为我在乎的只是野鼠吗?”她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来掩饰心痛。
“什么意思?”程牧磊蓦然蹙起了剑眉,紧盯着她。
“不论是动物或者人都是条宝贵的生命,不该受到这种残酷的伤害。”除了这样她还能怎么说?坦然向他承认她的难过与心疼吗?
“所以我说你幼稚!”程牧磊又毫不留情的扯出冷笑。
“我是感情用事,但我还不至于傻到让自己受伤。”她抬头幽幽的瞥了他一眼。
“我知道佯装无辜来保护自己这一点,你做得比任何事都还要成功。”他嘲讽的扯了下唇。
闻言,她忍住回嘴的冲动,她有绝对的专业伦理,去尊重、忍受病患病痛时的无理取闹与情绪化。
“忍耐点。”她熟练的边以棉花棒沾取优碘,涂抹他的伤口,边平静的叮嘱道。
虽然他说话很不中听,但是优碘一沾伤口,就会让人说不出话来的痛却也让她于心不忍。
即使脚掌上的伤口刺痛得厉害,程牧磊却一声不吭,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他尝过比这伤口还要多上千倍的痛——就在他八岁那年!
然而雪蔷冰凉的小手,在他伤口旁红肿灼热的皮肤上轻柔移动着,竟让他感到莫名的舒服。
看着那双在他脚掌上来回移动的白皙小手,他惊讶的发现它竟微微的颤抖着。
一抹轻得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笑,跃上了他的嘴角。
无论她的模样变得如何美丽动人,但是骨子里她依然还是那个胆怯的小雪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