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一番漫长而紧张的救护,老妇人与大夫都围着她,着急地查看她的脸色与反应,她一次次陷入昏迷,但是很快又清醒,吐出一句:“保护孩子……”
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族的首领乌公子说无论如何要保住大人,保住孩子,只要有一个闪失,这里人人都得陪葬!那样狠厉决绝的话,大家拼尽了浑身解数也要抢救到底。
妇人摇头说:“难……”
芯月摇头说:“求求你……求求你……”
老大夫说:“看得出来,胎儿原本发育不错,状况挺稳定……如果夫人能撑住,我就用这最后一法试试!”
芯月拼命点头:“我不怕……求你……救他!”
老大夫深吸一口气,手心起了薄汗,不再迟疑,几支三寸长的银针,稳稳****她的心口要穴以及腹部穴位……
“啊……”一声痛呼,她昏了过去。
……
柳漠西似有感应,陡然站直了身,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他忽地打了个冷颤。
屋中一片死寂。
柳漠西往前走了一步,猛地急痛攻心,身子一晃,一口鲜血直喷而出,溅上门扉,落满襟前。
蓝雾祁大惊失色,“漠西!”乌克也急促地转身,看到他虚晃的身子正扶住门框。步出门来的大夫正好见到此景,欲上前扶,柳漠西却一手挥开众人,急步冲了进去。
残灯如影,帩帐似血,芯月紧闭双目,乌黑长发散泻枕旁,触目惊心的墨色衬着一片冰冷的惨白,安静得仿佛睡了过去。
柳漠西浑身震住,忘了呼吸,突然嘶吼一声扑到榻前,刚伸出手去又停在半空。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颤抖地再伸手,一碰到那张惨白的容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俯身将她拥在怀中,哑声唤她:“芯月……芯月!”
两颗温热溢出眼眶……
一旁的老妇人先是一惊,等回过神来连忙颤抖着走到柳漠西面前,话未出口就被他一手拂开。他的心空了,被一把利刃一刀一刀活生生地挖空了……
“芯月……芯月……”他哑声喊着,紧紧抱着浑身冰凉的她。
屏风旁边,蓝雾祁一舜不舜地望着眼前一幕,僵硬地立在灯下。雨已停,风未息,天色是抹不开的昏暗,窗外风萧萧,凉意透骨。他凝神瞅着那里,每听到那沙哑悲痛的呼声,都是揪心痛肺不能呼吸。
乌克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气极地揪住一大夫吼道:“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大人和孩子都要保护吗?该死!”
大夫的衣裳早被汗水浸透,费力地挤出几个字:“是……是好了,大人……孩子都平安……”
风静止了,空气静止了。
柳漠西僵住动作,眼前似有一片空茫的安寂,无声无息陡然化作一片平静,渐渐将心脏恢复了跳动。
蓝雾祁仍站在原地,那一刻,觉得剥离于体的血液又重新流淌,想笑无从笑起,沉重瞬间消失,手心冰凉一片,几度红尘,只怕如此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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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红尘尽,人无悔(十)
(本章字数:2182 更新时间:2010…4…22 0:23:00)
次日,天空微晴,古朴小镇在黄沙绿野交界处静卧,雾色朦胧,渺远至极。
柳漠西握着芯月的手在塌前守了一夜,满眼血丝。背后白色的身影却也无声地站了一夜,俊容憔悴。
乌克进屋一看,拧起眉头,这一夜未眠的两人衣裳已干,竟是被体温捂干的,模样都有些落魄。他轻咳两声,蓝雾祁回过头来看着他。
“大夫说芯月没事,你们该放心了。”乌克不明白自己怎地对这二人突生一股复杂情绪,说不出是嫉妒还是感慨,尤其看到柳漠西都没理会自己,只是怔怔望着芯月,他的浓眉就拧得更紧。
满屋子都是飘忽的药味,芯月的指尖终于沾到几许暖意。
柳漠西薄唇依然紧抿,眼中恐惧萦萦绕绕,尚未化去。老天爷,他祈祷了一夜,她还未清醒,如果她真有什么事,他如何面对自己?
“好了,瞧你们俩这副模样,芯月醒来都要吓坏了!”乌克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好心难以释怀,偏又忍不住说道,“你们再不出去收拾一下自己,我可要替芯月赶人了!”
柳漠西见他声音渐大,突然调过头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缓缓起身。他注视着乌克,过了许久,长长地吐出口气,嗓音暗哑低沉,艰涩而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乌克吃惊地僵了僵面孔,动动眉头道:“可恶!柳漠西,我不是为你而救她!我对你的厌恶……恨不得再抽你十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