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魂堡是个怎样可怕的地方,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两个年少时曾去里面探险过,皑皑的白骨并非传说,阴森的气息弥漫每一个密室,虽然他们后来去过去次因为熟悉而不再害怕,但就任凭芯月一个柔弱女子关入其中,那种滋味必定是比死更为可怕!
芯月……他真心佩服与欣赏的女子,心中还对她夹杂着数不清的其他感情,他想,如果柳漠西真告诉自己,她现在就在烈魂堡……
“芯月……现在就在烈魂堡。”柳漠西压抑的声音清晰得传出。
“你!……”蓝雾祁刹时蹙紧的修眉,俊颜上不见一丝笑容,直面狠盯着他,“你真这样做了?你真狠得了心?你真能做到眼睁睁地看她这样死去……柳漠西,我蓝雾祁到今日才知道你真是这样冷血无情!”
柳漠西不可置信地注视他,两人相识二十多年,这个向来云淡风清笑面惨淡的兄弟……第一次用这样失望而痛恨的口吻对自己说话,且是为了一个女人!
一抹不愿承认的酸涩自心底蔓延、扩散,他颓然而愤怒地瞪着蓝雾祁:“她不过是漠西族的罪人,是我的女奴,你凭什么这样为她抱不平?蓝雾祁,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算那个女人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弥补她的过错啊!”一说完,他突然闭了闭眼,拳头紧握,不住地连声咒骂自己……明明心中后悔自己的行为,明明也是在乎芯月的,为何在看到蓝雾祁眼中复杂的感情之后,他会失去理智般再说这样残忍的话?
蓝雾祁抿紧优雅薄唇,一甩长袍,丢下一句:“执迷不悟!不可理喻!”大步跨了出去。
“蓝雾祁!……”柳漠西气愤地喊了一句,紧握的拳头瞬间变得灼热,滚烫得厉害。他低头一看,该死!掌心的纹线隐隐散发黑色,毒咒似乎又在伺机而动了。
芯月……不知道芯月现在怎么样了?一明白自己在乎她的心后,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忍住伤口的疼痛,拿起一件厚皮袄,快步踏出门。他策身上马,直朝冰冷的烈魂堡奔去。
黑暗中,还有另一抹修长的白色身影,在他策马离去后不久,也驾上烈马,朝同一方向快速前行。
烈魂堡的一间石室中,灯火微亮,石室中央燃烧着火堆。
芯月蹲在地上一一清理着石室中的赃物,小声的咳嗽不断自她唇角溢出。她弯着身,将地板擦得非常认真仔细,好象这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墙角坐着白衣女人,她的面孔让人不敢多看,凌厉尖锐的目光直直射向正在忙碌的身子。芯月明显感受到她骇人的视线,每当她重咳几声,便觉那视线要杀了自己一般。
这是个可怕的女人!可怕的不是她被毁的容颜,而是一颗扭曲的心。
不久前,芯月吃了她丢来的一个地薯,然后开始接受她的问话。当芯月提及柳漠西时,那女人陡然咆哮出声,震得她不敢再多说半句。白衣女人开始命令她干活,大约是在这残堡中住得太久,女人连说话口气也森冷不已。
盘旋在芯月脑海中的问题,绝不少于对方。一个容貌被毁的女人,孤身住在这样的地方,究竟是什么原因?她是谁?跟漠西族有着怎样的仇恨或渊源?为何会向自己问其漠西族和龙云图的事?
龙云图……为何提到龙云图被自己不小心毁坏了,才会抓来至此成为女奴,这女人突然发出讽刺的怪笑?莫非她也不是漠西族人?……
芯月看得出来,这女人不但会武功,而且功力不浅,若是反抗自己可能没有胜算。她能默默地接受命令,认真地为她清扫石室。一个时辰后,石室终于焕然一新,芯月重重地吐了口气,在旁边的石块上坐了下来。
“谁让你停下来的!”那女人嘶哑地低吼。
“咳咳……还有什么吩咐吗?”芯月重新站直身子,大胆地看着她长发覆面的模样,不禁涌起同情。
女人见她敢这样看着自己,心口像被人戳了一刀,她手指弹动,一块坚硬的小石子飞出去,芯月惊骇地侧身躲开,又连声咳嗽起来。
“丫头,帮我把那些衣裳洗了!”白衣女人指着被整理好在一堆的衣裳。芯月低应了一声,又蹲下去抱起衣服,疑惑地看着她。女人手指突然长袖一甩,同时甩出数颗石子,一一向四面飞射。刹那间,芯月闻得石门开启的声音,她回头一看,身后出现了一道小门,门不宽,仅容一人通过。
女人冷笑:“你奇怪什么!这里是我的地盘,哪个角落我不清楚?你到那边去,有条阴河,把这些衣裳都洗完了立刻回来。”她将芯月当自己的女仆一样使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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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两个女人
(本章字数:2311 更新时间:2010…4…22 0:21:00)
芯月看看她,不发一言安静地从小门穿了过去。原来这里真的有条小阴河,河水不深,但冷得刺骨,小手一伸进去只感到龟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顿时僵硬得失去了知觉。咬牙看着手中的衣裳,衣裳并不破旧……看来,这位神秘而可怜的白衣女人也不时会从烈魂堡走出去吧!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呢?
白发女人注视芯月的背影,眼神忽而狂乱,忽而沉思。约莫半个时辰后,芯月抱着一堆清洗完的衣裳重新走进石室,将衣裳一一铺开,晾在干净的石块上。几个月的女奴生活,让一个娇贵的千金之躯对这些粗活已驾轻就熟。她知道白衣女人一直在看自己,只是眼神已没之前那么凌厉骇人。
“添柴!”女人简单地命令,自己起身慢慢地走到火堆旁,黑发披泻在身后,长长地,微微晃动时显得格外妖冶。
“咳咳……”破碎的咳嗽声不断传出,芯月顺从地自墙角抱来几根木柴,小心地添了进去。火已快燃到尽头,红色的火焰渐熄,因新的木柴进来又重新燃了起来。看了女人一眼,她搓搓手背,哆嗦着坐在火堆旁。
两个女人并坐着,芯月低下头,视线落在燃烧的火焰上。半晌后,娇小的身子才逐渐停下颤抖,咳嗽声却控制不住地在石洞里回荡。白衣女人仿佛不能忍受这连串的咳嗽,突然探出一手把在她的脉息上。芯月一惊侧头看去,搭在自己手腕的却是一只晶莹洁白的玉手,虽然手指冰凉但皮肤光滑柔软,与她脸上惨不忍睹的容颜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多大年纪了?若没有被毁容,是不是一位难得的佳人?
芯月正想着,身上的几处穴位被人飞快地点住,一股温热的气息窜向肺部,她肯定觉得舒服了很多。原来,这位白衣女人在帮自己啊!
“谢谢你。我好多了,咳……”她悄悄吐出一口气,望着对方真诚地说出感觉,也第一次感觉到烈魂堡中原来并非真的那么可怕。
白衣女人一怔,立即收回手将黑发敷住脸庞。
两只地薯放在火堆里烤着,芯月将目光自火堆上移开,小心地打量了白衣女人一眼,主动开口问道:“对不起,或许我不该多问,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
白衣女人的双手刹时抓紧了衣袍,眼中散发寒意。芯月勇敢地直视着她,苍白的唇上却挂着一丝微笑:“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明白……其实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姐姐?”
这句话又让白衣女人激动起来,嘴唇张合了几下,最后粗粗地吐出一句话:“你不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