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祖母坐阵王天浩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怕他老子王首辅。但面上也是满口答应千许万诺。
自那日起,王天浩便带了几个得宠的姫妾和一干下人仆妇住进了城中的别苑。这一去没了府中的约束,便如困鸟出笼,野马脱缰,百般胡闹,简直快要把别苑的天给翻了过来。
他人虽足不出户作出个闭门读书的样子,可狐朋狗友却从未断过。日日聚众吃酒,乃至聚赌淫乐,无所不做。
更是暗暗将锦花楼的当红头牌嫣红姑娘悄悄抬进别苑中住下。又选了一干清俊小厮,专挑那讨巧嘴甜擅长风月的,充当小倌娈童。日夜宣淫,糜烂不堪。
以致外面都将那相府别苑当成了淫窝魔窟,直传王相府内恐怕连门前那两座石狮子都未必干净。相府这位纨绔公子的名声可谓乌糟不堪。
谁知自西郊春猎回来后,那淫窝魔窟的洞主王天浩却突然改了性子,并不再与他那群狐朋狗友胡闹。又遣散了身边的一众小倌娈童,将锦花楼的花魁也送了回去,且重新搬回了相府。
除了三月二十二那日出了门给凌驸马做水陆道场外。还真就关门谢客,老老实实地在家“闭门读书”起来。
从王太后起,王氏一族这一连串的行为作派,莫说京中世族显贵,便是普通百姓都看了个满心满眼的明白。
恰在此时,也不知又是谁在作妖。京中一夜风传,王天浩所患隐疾为龙阳之癖,对女人却是无能,故而子嗣不利。
虽之前也有王天浩身患隐疾子嗣不利的谣言,可都是遮遮掩掩隐隐相传,并未像如今这般闹得满城风雨。
直气得王天浩在府中暴跳如雷,连摔了几个茶碗。又见祖母听见动静,颤微微扶了丫鬟过来看他,瞬间便委屈起来,一头滚到祖母怀中撒痴耍赖起来。
王老夫人爱怜地摩挲怀中的金孙,笑道:“就这么一点子谣言罢了。怎么就把我的浩儿气成这样了?”
王天浩一向惯会哄王老夫人高兴,可今日却是闷闷的,半晌方才言语道:“外面那起子混帐东西都将孙儿编派成什么样儿了?孙儿现在又正是紧要关头!万一太安郡主当了真……岂不是要坏了孙儿的婚事?”
王老夫人低头看了看怀中王天浩那眉头紧皱的俊俏小脸儿,心道自己这孙儿看来还真是对那太安郡主上了心。
遂哈哈大笑道:“我的乖孙,莫急。这哪是什么大事,也至于你往心里去?且不论这谣言是谁传出来的。单说这些不过只是民间野汉的闲言闲语,如何能传到那栖霞山上正在清修的太安郡主耳中?若是真传到了她耳中,那她也算不得什么‘清修’!
“再说,这毕竟是谣言,无凭无据,谁还真去拿它来说事儿?就算真拿它来说事儿,你那姑姑,太后娘娘能轻饶了他?咱们王家都是死人不成?
“你且放宽心,安安心心养好身子,莫要再胡闹生事。只等着风风光光地当这本朝一品郡主的仪宾便是了。”
王老夫人这一番话后,果见王天浩立时活络起来。从老夫人怀中抬起了脸,竟难得露出羞赧之色,两颊一红,赌咒发誓道:
“祖母放心,只要孙儿能娶到太安郡主,我以后定会好好读书上进,给祖母再挣一个大大的诰命回来。”
见他这样,王老夫人真是气不得,笑不得。只能狠狠点了点王天浩,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这之前为了你能上进,你老子娘费了多少口舌?骂也骂过,打也打过,劝也劝过。你娘又哭了多少场?
“可怎么他们的话都不管用,偏偏这个统共没见过几次面的太安郡主倒收了你的心?
“再说你这身边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怎么偏偏非她不可?难不成她还是个仙女不成?”
“何止仙女?”王老夫人话音刚落,王天浩便一脸痴迷地接口道,“简直就是嫦娥下凡。孙儿长这么大所见的女人竟都是些污水烂泥。见了她这样的人物方才知道,孙儿之前可都是白活了……”
“又满嘴胡沁!”王天浩话音未落,背上便遭了王老夫人轻轻地一巴掌。指了他半天,方才叹了口气道:
“你呀,既然非她不可,太后娘娘和你老子也硬要她进咱们家的门,那便娶了就是。只希望你若心愿得偿,定要记住今日所说要上进的话。方才不辜负太后娘娘对你这一番费心谋划。”
听祖母此番语重心肠之言,王天浩自然又立马化成扭股糖,滚到王老夫人怀中百般撒痴。
京中这般局势,各股势力自是心知肚明,也有想借此之机蠢蠢欲动的。
戎狄二皇子萧复拓听闻王氏欲与太安郡结亲,便对田策叹了半天可惜。但随后心念一转,又觉得眼下正是搅动风云的大好时机,欲在此局势之下浑水摸鱼,为戎狄谋些好处。
可谁知,戎狄这方尚未筹谋出个所以然来,京中却又刮起了另一股流言。其势头之猛烈,已远远盖过近期所有的传闻故事,在百姓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流言,事关先帝的赐婚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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