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岚闭着眼不说话。
“明天叫厨房给你做山楂糕好不好?你不是爱吃这些?要不然就做点杏仁酥,饿了的时候就吃几块。再不然叫管家带你出去逛逛?过年不都要穿新衣服,这会儿可以慢慢挑起来了,要是看不到合适的,也空得出时间去定制。”孟静楷依旧对着喜岚说话。
喜岚僵硬的背影看得孟静楷一阵无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这整整一个月一言不发,就算是判死刑,也得有理由不是?
“我知道你能听见,岚岚。你别拿这个样子对我。字是你自己签的,对,是我逼的你,但是你只要坚持,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不过你也没什么损失,陆承川已经平安了。”
听到陆承川三个字,喜岚的身子颤了颤。
“我也知道你想听什么,我孟静楷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我也希望你能看见我的好。岚岚,你当真是铁石心肠?”
喜岚慢慢坐起来,下了床,挨着床沿坐到飘窗边上,单薄的睡衣穿在身上,看着怪可怜的。孟静楷原本一肚子硬生生压抑的怒火,看着她单薄的身子,一下子又心疼起来,捞了一床毛毯给她披在身上。
天空泛着雾蒙蒙的灰,喜岚坐在那里,歪着脑袋看窗外。
“是不是想出去走走?”孟静楷小心翼翼地问:“下周我有时间,我们去夏威夷?或者你不愿意走远,我们去温暖一点的地方,海南?深圳?昆明?”
喜岚像是没有听见,玻璃窗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喜岚用手擦开一块,从里面望出去。孟静楷叹了口气,慢慢过去坐在她身后,伸手抱住她,她好小,一点点窝在他怀里,轻轻浅浅地呼吸,并不反抗。
“傻姑娘。”孟静楷心里的那种酸痛一下子占了上风:“你好好呆在我身边,会怎样呢?”
喜岚忽然坐直了,用手指着窗户外面的一只灰褐色的鸟:“看,鸟……”
那是一只褐色的小麻雀,胆子非常小,里面稍有动静,拍拍翅膀就飞走了。孟静楷不是笨蛋,他怕喜岚离开,彻彻底底限制了喜岚的活动自由,所以,这傻姑娘是寂寞了。
“不是不让你出去,你要是想去哪儿就只管去,这儿低段不是很好,当年为了图清净,地方偏远了点儿,要是想出去就和管家说,给你备个车,带上两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让步了,心疼了,就区区两个字“看,鸟”就让孟静楷缴械投降,这了无生气的喜岚,不是他想看见的。
喜岚回过头,抬着眼睛看他:“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不去了?”孟静楷摸着她的长头发,亲了亲她的发顶:“你身体不好,我是担心你。等你身体养好了,还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喜岚终于露出了久违的一丝笑意:“我会好起来的,我会的。”
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笑,孟静楷像是久旱逢甘露一般,把喜岚搂在怀里亲了亲。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燕子显然是没想到孟静楷还在这里,低声喊道:“先生。”
孟静楷挥了挥手,让燕子下去,燕子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一边。
孟静楷故作轻松地走过去说:“让我看看,晚饭吃什么?唔!真香的鸡汤。岚岚……”
喜岚拢了拢毛毯,半坐在小餐桌前,为了方便她吃饭,孟静楷的房间里多了一张矮几,这会儿,喜岚坐在了矮几前面,自己拨了半碗饭,很快吃完了。
孟静楷看着她吃,心里安慰:“你养好了身子,才能出去。天气越来越冷,病怏怏的怎么行?你得让大家放心。你这个样子,陆……承川也不会放心的。”
喜岚心里一阵酸痛,听到这个名字,眼泪滴答滴答流了下来,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大口大口吃饭。
“傻丫头,吃菜啊。”他不能介意,现在只有说起陆承川,她的情绪才会有波动,也只有这样,她才肯听他的话。孟静楷束手无策,他只有饮鸩止渴一般,一次又一次在她面前让她看到一缕曙光,否则,他自己便会在喜岚崩溃之前崩塌。多少个寂寥的夜里,他辗转难眠。看着臂弯里日渐消瘦的喜岚,那是一种怎样蚀骨消魂的滋味。自己想要的女人,居然只留得住躯壳。这些对于以往在女人堆里战无不胜的孟静楷来说简直是极大的蔑视。
“我求你一件事。”喜岚说:“求你一定答应我,如果你答应我了,你要我干什么都行。我以后一定听话。”她可怜巴巴的样子。
孟静楷叹口气:“什么事?”
喜岚放下碗筷,脸色因为刚喝了热汤,有一点红晕:“你就算是积德,不要为难承川哥哥了。我知道你家里有钱有势,承川哥哥不是你的假想敌,他不会对你构成什么威胁……”
这字字句句均是为陆承川开脱,孟静楷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喜岚,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了你不行?你是不是觉得我孟静楷就那么犯贱?嗯?你也不瞧瞧你现在这鬼样子,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