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岚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你小时候就保护我们家岚岚,爱和我们家岚岚玩,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喜岚是大姑娘了,听见这样的话难免臊红了脸,别扭地喊道:“妈……你说什么呢?”
陆承川不以为意,笑呵呵的模样很是和气。朝喜岚妈妈说:“是啊,喜岚小时候就招人喜欢。喜叔叔去哪儿了?”
话题被转移开,喜岚进屋去做自己的事,忽然听见门口传来铁门吱嘎的声音,喜岚知道是爸爸回来了,于是便开了门去。喜国焕是去和巷口的老头子们下棋去了,手里还夹着个小矮桌,矮桌的面子上清楚地刻着楚河汉界,只是长期使用的关系,刻痕上倒油光锃亮的。喜国焕的腿脚不灵便了,当年在看守所吃了点苦头,右脚被打伤,因为没得到妥善的治疗,落下了毛病。
喜岚接过小矮桌,低低地唤了声:“爸……”喜国焕没答应。看见屋子里坐着的陆承川,眯着眼睛思量了一会儿。
陆承川站了起来,眼前的喜国焕落魄了,白发早就在两鬓滋生,神情憔悴,和当年那个出入风光的喜关长自是两重天地。
“喜叔叔。”陆承川微微点头。
终究还是认出来了,喜国焕低着头,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烟盒子,啪嗒啪嗒拍了几下,一根烟也没拍出来,唤道:“喜岚!到巷口给我买包烟去。”
陆承川注意到,喜国焕口袋里摸出来的香烟,是红双喜,左不过几块钱一包。当年喜国焕的烟一般都是特供烟,不可同日而语。
“喜岚,我这儿有。”陆承川看着喜岚拿了几块钱要出门去,说道:“喜叔叔要是不嫌弃就抽我这个吧。”
喜国焕终究没有接陆承川递过来的香烟,挥了挥手说:“到房间来说话吧。”
陆承川把烟收起来跟着喜国焕进房间,喜岚妈妈说:“都这个点儿了,在这儿吃了晚饭再走吧。我去做饭,你和她爸好好聊。”
缘如水
陆承川没想过会有回来的一天,更没想过会回来这个地方。陆承川的父亲叫陆志华,当年和喜国焕并称通城双雄的。当然,这是别人给的诨号,陆志华是赫赫威名的省委副书记,在通城任职。两家人都住进了宏景公寓,好日子也就三五年,陆志华被双规之后没多久,喜国焕也落了马,只是陆家更可怜些。陆志华的原配妻子很早就过世了,本来爷儿俩过日子,陆志华在走马上任做省委副书记的前些日子悄悄续了弦。娶了个人比花娇的姑娘,当年也就比陆承川大个十几岁,陆志华一出事儿,那姑娘怕受牵连,卷铺盖走人,丢下了年仅十岁的陆承川。
事情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陆承川还是忘不了。其实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陆志华只不过是太嚣张,被人揪住了小辫子而已。
喜国焕显然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也实属冤枉,喜国焕做官的时候便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最终还是被算计,其实算起来,喜国焕那点小钱还算不上什么大过错,只是有人存心想杀一儆百,所以他才白坐了几年牢。
“过去那些事,我也不想再提,承川啊,要不是你回来,我也只当过去的喜国焕已经死了。”
陆承川微笑:“没有的事,每个人生活的方式都会发生改变。”
“你回来干什么?”
“一些生意需要打点。”陆承川避重就轻:“再说通城是我的根,落叶归根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喜国焕嗤嗤一笑:“你小孩子一个,人生正是得意的时候,谈什么叶落归根?”
陆承川并不反驳:“累了。想定下来。”
“怎么说?我看得出,你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从小你就聪明,这点出人头地的本事,是天生的。不像我们家喜岚……”
“喜岚是姑娘……”陆承川笑:“喜叔叔,我想娶喜岚。”
晴天炸雷!
“你说什么?”喜国焕呆住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想娶了喜岚。”陆承川不卑不亢地重复一遍。
喜国焕迷茫了:“喜岚还在念书。承川,你是不是糊涂了?”
“喜叔叔,你看我像是糊涂了吗?喜岚今年就毕业了,毕业了二十二岁,一毕业,我就可以娶她。”陆承川很干脆:“嫁给我,喜岚不会吃亏的。喜叔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也算是知根知底。”
“那也得看喜岚的意思。”喜国焕有些心动,毕竟按照自己家的这种状况,想找一个比陆承川这样的更体面的女婿是不可能的了,这机会摆在眼前,只是喜岚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己再怎么想得周全,也得问问喜岚的意思。
屋子里有些闷热,这些年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喜岚妈妈仍旧不要喜岚操持过多的家务。所以喜岚不会做饭,只能帮妈妈打打下手,切切菜,洗洗葱。等菜炒好了端上桌,摆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