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掌之后,都用上了十二分的小心。
近几日与欧阳克拆招,完颜康就没有一次讨到过便宜,如今遇到郭靖,本想好好戏弄他一番,没想到这小子内力浑厚。完颜康只得拨出佩剑,一套天鸿剑法行云流水般使了出来。
最初时郭靖先用开山掌法,不过三四招就被破了,接着用分筋错骨手,没想一招两式下来,也不行了,最后只得换上看家的本领降龙十八掌。这回才与完颜康斗个旗鼓相当。
丘处机对完颜康的功夫感到吃惊,因为只有最开始时他才用了全真派的几招三花聚顶掌,而后不管是掌法还是剑法都是丘处机所没有见到过的,而且剑法精妙,速度快到他都看不清楚。
江南七怪对郭靖的功夫也感到吃惊,因为也只有最开始时郭靖所用的招式是诸位所熟悉的,接下来二人斗到难解难争的时候,郭靖的招式他们一招也认不出来。
双方都瞧出问题了,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各人心里都揣着一个问题:他的功夫是从哪里学的?
黄蓉原本对郭靖打完颜康,一点也担心。在她心里那个不学无术的小王爷若是和自己的靖哥哥动手,只有挨打的份儿,不料真打起来,他竟然和自己的靖哥哥打了个平手。看他的剑势越来越凌厉,黄蓉很后悔没有把自己的软胄甲给靖哥哥穿上。现在看到完颜康每一招都不留情,吓得心都跟着忽上忽下,手里更是紧紧抓着自己护身用的短刀,若是形势不好,自己势必要冲上去护得靖哥哥周全的。
七侠与丘处机对视一眼,两方面的人都觉得古怪了。
完颜康与郭靖并无多余心思想这些,兀自打斗着。郭靖一个转身稍慢一些就被完颜康一剑刺中了胳膊,还好只是挑下一块衣服,破了一块儿皮,郭靖忍住疼,一趟降龙十八掌打得更加密不透风。
二人打了约摸了半个时辰,围观的都吃惊更甚,这两个少年的真气竟然可以支撑到这么久。
就在众人惊异不已的时候,二人忽然分开了,各自倒退了三四步。郭靖肩膀上受了伤,血已经染红了衣服。完颜康身上并无外伤,脸色却有些惨白。一时间,纵然是观战的人中高手众多,也不知道这二人谁输谁赢。看样子似乎谁也没有占到什么大便宜。
完颜康以剑撑地道:“郭大哥,这套降龙十八掌着实不错,不过你得勤练习了,若不然一个月以后你必是我手下败将。”
郭靖最初手下留了一些情面,并未用尽全力,而到了最后拼尽全力却胜不了他,心里也很震惊。若从外伤来看,郭靖似乎是略败了一筹,但郭靖内力远非完颜康所能比的,如此一来郭靖也占了不少便宜。
此时观战的黑衣人看到完颜康与郭靖已经分开,分成两队,一队迅速围住完颜康,另一队将郭靖等人围住。此时完颜康忽然开口说:“放他们走吧。”
“小王爷?”有人不解问。
“我与他今日胜负未分,若是如此轻易杀了他,惹人耻笑,让他们走。”完颜康厉声呵道。听闻完颜康的声音严厉,众人才散开包围圈,让几人往湖边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从湖面上驶来一艘小船,船头立着一人,黑衣黑袍,戴着半张黑色玄铁面具,黄蓉一看之下惊喜不已,来的正是黄药师。只见那船并没有人划,却在水面上像离弦之箭一样迅速驶了过来。
等到了近前,黄药师看到爱女无恙才松了一口气。黄蓉扶着郭靖先上了船,等船离了岸,黄蓉才问:“爹爹,你是怎么赶来的?”
“我听说这边有热闹要看,本就想来看一看,不料路上有些事情耽误了,赶到时场中打得正是热闹,我岂知我宝贝女儿在这里边,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尖锐的桃花哨声,以为桃花岛弟子在此处,赶来一看正是我的宝贝女儿在此。”
“他的武功很怪。”黄蓉想了想才说。
这时柯镇恶一把揪住郭靖的脖了问道:“你究竟这几个月学了什么功夫?又拜了谁为师?”
郭靖张口结舌,这突然的发问让他呆住了。黄蓉最看不习惯这种事情,自己没本事教给自己徒儿上乘功夫,却又不允许与别人学习,简直太可恶了。想想自己靖哥哥差点就毁在这帮子人身上,她猛然也来了气。看着七侠道:“刚才计税信也都看到了,七侠的功夫与完颜康过招时,明显落了下风。靖哥哥用了降龙十八掌以后,才能制敌。你管他和谁学的?能打败敌人的功夫才是好的。若实话与你们说,若非靖哥哥落到你们手上,现在早已是一代大侠了。”
七侠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顿时都火气上撞。柯镇恶一拍船舷道:“我们在训责自己的徒弟与你何干,小姑娘不要帮说。”
黄蓉与黄药师平生最讨厌这种迂腐之辈,特别是黄蓉自然容不得别人说一点郭靖不好,马上反讥道:“降龙十八掌是我央洪七公教给靖哥哥的,你们要怪就来怪我。”
郭靖一向待自己几个师父言听讲众,听了黄蓉的话马上开口道:“蓉儿不要胡说了。”他自己说着跪到在船甲板上向着几位师父郑重磕了一个头道:“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四师父六师父七师父,我虽然跟洪老辈学了功夫,却没有拜师。并没有做违背师门的事情。”
柯镇恶先是被黄蓉抢白了一番,如此又听到一向笨口拙舌的郭靖说出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只好黑着一张脸,坐在甲板上生闷气。
南湖并不大,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岸边。
再去看刚才上岛前还一片繁华的街道,这会儿左右横七竖八着躺着不少江湖人士的尸体,郭靖看得眼角直跳,最后恨恨说了一句:“康弟下手未免太狠了一些。”
再回头看那湖心小岛时,已经看不太真切。似乎有一艘大船从相反的方向离开了,烟雨楼上一片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