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上伏尸处处,殷红的鲜血不住添加在变得焦黑的血迹上,但谁都没空闲去理会。
天上密云重重,星月无光。
墙头火盆、火把猎猎高燃,染得一片血红,眼前所见已如人间地狱!
金墉城攻防战的第一日,就杀得如此惨不忍睹,实在出乎祝玉妍的预料,让她心情沉重的同时,亦不禁暗暗惊疑:宇文邕疯了么?
所谓盈不可久,宇文邕让周军如此保持近乎极限状态的猛攻,根本坚持不了三五日,士卒便会疲不能兴,攻城再难以为继!
既然宇文邕没疯,那就是……不好!
一念至此,祝玉妍连忙跃身从三楼飘下,又准备转身掠向城楼第一层,寻找守城主将所在……
然而下一瞬,她就见到一个熟悉的银甲身影冲天而起,轻飘飘翻个斛斗落在城头,手中漆黑残虹每一闪烁,都会在守城兵卒间扬起漫天血雾。
残肢崩飞,人头滚滚!
再下一瞬,又是十多道矫健身影跃至城头,紧随在银甲身影之后,加入屠杀守城兵卒的行列。
一时间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尽管十多个一流高手比之城内隐藏的力量算不得什么,然而祝玉妍一见到熟悉的他,便立知金墉城今日最危险的时刻已然到来……
第三百七十章剑道和神经病
穹顶夜幕高悬,城头火光烈烈。
原本秋风又狂又疾,猎猎呼啸,吹得人遍体透凉,然而此时此刻,冲天的喊杀喧闹淹没一切,包括勇士们临死的惨呼,汗水与血水亦让城头所有齐军浑身炽热,如煎如沸。
唯一的凉气,并非来自清爽秋风,而是源于他们自己的心,源于那个杀戮如割草,浴血如淋雨,在世神魔般的存在!
仅仅他举手投足间逸散的无尽杀气,已让靠近他十丈之内的所有人遍体生寒,心底透凉!
石之轩随手挥剑疾劈,又一次震得两个齐军精锐好手吐血跌飞,他却转眼连看一下他们生死的兴趣也欠奉,而是毫不停留的如猎豹般灵敏前窜数步,再次扑入齐军大批兵卒群中,挥舞漆黑剑胚,循着玄之又玄的灵觉感应划过天马行空般难以捉摸的轨迹,取走一个又一个齐军兵卒的鲜活生命。
“叮叮……”的兵刃的碰撞声不疾不徐,然而“噗噗……”的血泉喷涌声却密如疾雨,无休无止。
他很少回剑格挡,只因每一剑出,总能抢先击破周遭敌军的要害,令他们袭向他的兵刃戛然而止,无力跌落……
从登城后直至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敌卒,只知除了登城不久击退祝玉妍及一众齐军高手的围剿之后,便陷入了对方的人海战术,前赴后继围过来的无数齐军兵卒让他杀不胜杀……
齐军到底占着地利,可以迅速向城墙上增援足够的兵卒,而周军的后续兵卒却需顶着投石、箭矢、标枪、巨弩靠近城墙,再攀上二十余丈的云梯登城,损失惨重不说,每时每刻成功登城的兵卒数量终归有限。
此消彼长,随着惨烈激战的拖延,石之轩身旁的周军越来越稀疏,乃至完全给齐军人海淹没,此时就连最近一个周军高手,也远在他六七丈之外,更岌岌可危。
根本不用多想,他也明白,周军此次的精锐突袭战术彻底失败了,撤退不过是早晚的事……
不是他这主攻的箭头不给力,也不是宇文邕千挑白选的五千周军精锐太废柴。
实际上,以这种类似添油战术的方式,城头周军在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再精锐也没用,甚或所获得的战果与普通兵卒强不了多少。
眼看围过来的齐军兵卒由刀盾兵换为结成阵势的长枪兵,形势愈发不利,石之轩兀自无动于衷,犹如不知恐惧和疲倦为何物的杀戮机械……
“呜呜呜……”
六七杆丈二长枪从背后攒刺而来,枪尖破空呜咽有声,分明劲力凶猛。
石之轩倏地一侧身,令六七簇枪尖的目标由宽阔的背部霎时变为狭窄的左臂,旁边的三个枪头必将毫无疑问的贴着他的前胸后背刺在空处。
更出人意料的是,他竟就此向左疾闪,以垂着的左臂主动撞向剩余的四杆长枪。
而当这四个枪头刺至他左臂外寸许的距离时,竟似遇上无形的卸御力道,锋锐枪尖不由自主的滑了开去,最终步了之前三杆长枪的后尘,刺在他身前身后的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