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绝世剑法已经确定是五岳派的武功无疑,可自己还不是五岳派的弟子啊……更不是全真岳师伯的弟子啊!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弟子想到这一层,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乃至片刻之后,所有五岳弟子尽皆不约而同的静默下来……
左冷禅对此感受更深,亦更为难过,他本以为会因武功剑法败在岳不群手上,而与五岳掌门失之交臂,固然不甘之极,却也无可奈何。
却不想,岳不群未出一剑,他已败了,而且败得不声不响,不伦不类,不上不下,并非比剑输在岳不群手上那般轰轰烈烈!
最让他窝囊的是,若他败在岳不群手上,嵩山弟子还会因岳不群乃是别派之主而心生排斥与抵抗,乃至拒不承认岳不群的五岳掌门之位。
但现在,至少有六七成的嵩山弟子再不会抗拒岳不群当五岳掌门,只因拒绝岳不群,就是拒绝一门远胜他们此前所学武功的绝世剑法。
他们是嵩山弟子不假,可他们也是武林的中下层,刀头舔血、朝不保夕正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要知道,去年丁勉、陆柏、费彬三位嵩山太保就死的不明不白,这可是武功远胜他们百倍的一流高手啊!
其实,大多数嵩山弟子都隐隐怀疑丁勉、陆柏、费彬三人之死乃是全真教下的黑手,但嵩山派上下却敢怒而不敢言!
若说嵩山派明里或暗里最忌惮的敌手是谁?
绝对没有嵩山弟子会说是邪恶猖狂的魔教,也不会说是近在咫尺,时时刻刻给予他们诺大压迫的少林,只会说全真教——十多年来,全真教像是一座无形的山岳,从方方面面狠狠压在所有嵩山弟子头上,而且因为五岳联盟,同气连枝,嵩山弟子连躲都没处躲,就算想捂住眼睛、耳朵也阻断不了这种越来越沉的压迫!
与此同时,看着全真教的形势如日中天,嵩山弟子愈发羡慕嫉妒恨,偏偏又无可奈何!
久而久之,随着压迫越来越重,嵩山之人只觉自己在面对全真教之人时,恰似光溜溜的小孩子面对着手持利刃的壮汉,恐惧感与日俱增,越来越透不过气。
而今全真教愿意光传截剑术,就像壮汉忽然愿意与一无所有的小孩子共享其手中的利刃,小孩子怎能不心思复杂?……但随后,内心里其实暗暗欣喜若狂!
况且,以前是给嵩山派左掌门卖命,而今并派之后再为五岳派岳掌门卖命,都是给自家掌门卖命,没什么区别!
静静沉默之中,即使最为敌对全真教的嵩山弟子也悄然转变了心态,更何况其他三派?
左冷禅看了看身旁的岳不群,苦笑着低声道:“岳兄如此施为,着实胜之不武!”
岳不群淡淡一笑,同样低声道:“岳某从未想过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胜得左兄一招半式,只因这对如今的岳某来说毫无意义!
此行的五岳并派大会,岳某唯一的敌人就是五岳弟子心头根深蒂固的门户之见,以及对我全真教或强或弱的排斥。
左兄以为然否?”
左冷禅神色一滞,旋又长长叹息,始知岳不群一如既往的谋而后动,有的放矢,绝非什么意气风发的热血豪侠,永远吝啬于任性放纵之举。
否则,作为明争暗斗二十余年的对手,岳不群怎么都该痛痛快快的赐他一败……
岳不群忽然又道:“左兄,如今天下兵戈四起,乱象已现,嵩山武功大开大合,纵横无匹,最适于沙场建功,开创事业,左兄难道就不曾有分毫心动?”
左冷禅暗暗思忖,你全真教不也筹备已久,蓄势待发?……若非因五岳联盟之故,我嵩山受你全真教牵制太大,难以脱身,左某人早就开始……嘴上却示弱道:“我派势单力孤,根基薄弱,又有少林在后掣肘,恐难有作为,左某尚有几分自知之明,就不在众豪杰面前献丑了……
只盼天将雄主,早日平定域内,左某有生之年,或可再享几天太平日子!”
岳不群暗暗嗤之以鼻,面上微笑依旧,“左兄过谦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也不愿嵩山派永世混迹江湖草莽吧?”
言毕不等左冷禅回答,岳不群便踱步到封禅台前方正中,面对着发酵已足的五岳弟子,朗声道:“诸位五岳同门,古语有云,国之将亡,必生妖孽!
方今天下动荡,国虽未亡,妖魔鬼魅已蠢蠢欲动,稍有不慎,我正道恐有颠覆之厄,岳某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诸位皆知,魔教前教主任我行已在江西起兵作乱,意图颠覆大明江山……
我等武林门派,原不需理会朝廷兴亡,但却不能坐视任我行侵吞天下,否则一旦任我行登临帝位,势必来寻我等清算前仇旧恨……
届时百万雄师压境,我五岳难当大势,唯有亡宗灭派一途耳!
今日五岳并派之举,于私合则力强,消弭门户之见,更益于将五岳发扬光大,于公则平息武林纷争,专心降妖除魔,匡扶正道!
何况岳某呕心沥血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