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明显的声援他这位盟主,着实出乎左冷禅预料之外,令他隐隐生出不安。但此时不是深究之时,左冷禅稍一沉吟,便即决定仍旧按照预定的计划行事,“诸位同门都是我五岳的中流砥柱,武功高强,谋略出众,自是不必多言。如此,我五岳明春出击魔教,该当如何行事,还请诸位群策群力,畅所欲言,共同制定一个严密的章程!”
在来嵩山之前,各派主事人本以为左冷禅会自持嵩山势大,强行定下行事计划,却不想左冷禅此时表现的如此虚怀若谷,大出意料之外,一时间众人心下愣然,随之表情各异,惊讶者有之,皱眉者有之,迟疑不解者有之,脸色变换不定者有之,沉思不语者有之···
岳不群脸上闪过讶然之色,但心里却对左冷禅此语嗤之以鼻。
纵然左冷禅此时还未在五岳内部现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嘴脸,但以岳不群手下的探子收集到的消息看来,左冷禅在嵩山内部的行事风格就颇为独断专横,刚愎自用,其人绝非大肚能容之辈,更非广纳谏言之主,倒是实打实的自大狂妄、阴狠毒辣之人。不过,左冷禅武功极高,气魄不凡,更兼行事沉稳周密,颇有几分谋而后动的意味,所以这些年他对嵩山派的独裁统治,不仅牢牢压制了嵩山内部的派系之争,聚拢了嵩山人心,更是带领嵩山派进行了一连串的扩张壮大,成为名副其实的五岳第一,只差完全慑服各派掌门,真正树立他五岳盟主独一无二的权威。
以岳不群看来,此次五岳合力进攻魔教,各派所争无非就是主导权的归属,拥有主导权的门派到时自然以本派利益为重,而被主导的门派自然也担心被当作炮灰或弃子,唯恐死伤惨重,导致门派一蹶不振。本来主导权应该毫无争议的落在嵩山派头上,但嵩山从因内讧而没落的华山手中接过盟主之名不过数年而已,此前并未有机会树立绝对权威,明确上下级关系。更何况,众人最为担心的就是,左冷禅会借这次与魔教的大战,以主导权尽可能的保存嵩山本派实力,同时消耗其他四派的力量,力求削弱甚至吞并其他四派,就算不能得逞,但此消彼长之下便能够彻底把持五岳盟主之位。
各派本来就对左冷禅继任五岳盟主或多或少的心有不服,此时更涉及门派前途,未必没有合四派之力,趁机重定五岳盟主之位的心思。毕竟,此事若是各派争执不下,矛盾扩大,最终还是要以比武斗剑决胜负,一旦左冷禅败了,自然就没脸占着盟主之位了。
此前,除了泰山派和嵩山派有过切实的‘接触’,有可能知道左冷禅的真正武功外,其他四派三派掌门都应该对其不明就里,但岳不群却不同,除了从原著所述能够模模糊糊的猜测到几分左冷禅此时的武功,还有岳不群这些年令于不明在五岳及魔教的重要地盘的周围广布暗桩,通过左冷禅偶尔出手击败的一些成名高手的细节看来,左冷禅此时的武功已然极高,虽然还比不上少林方正、武当冲虚一级的绝顶高手,但也是江湖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最起码,没了吸星大法的任我行,还真不一定能够击败左冷禅!
岳不群自忖,虽然他前些日子功力大进,但还是稍稍差了任我行、左冷禅二人半筹,若无紫霞神功为助力,岳不群恐怕只能避其锋芒了,而想要战胜左冷禅,却是不太现实。而其他三派中人,当以莫大武功最高,定闲、刘正风、定逸次之,天门、玉矶子再次。但若以野心而论,反倒是玉矶子权欲最大,定闲淡然处之,莫大隐藏的最深。
若是只为盟主之位,岳不群还能咬咬牙,决心与左冷禅一较长短,但有了年后紧接而来的对战魔教之事,就得三思而行了。就算岳不群侥幸得胜,重夺盟主之位,以华山目前的实力恐怕也无力迫使各派甘心听从号令,更可能被实力最强的嵩山联合各派逼迫华山在明春与魔教的大战中充当主力。到时候,华山这些年搜罗的精锐刀手死伤惨重还是次要,岳不群师兄弟四人更是难以全身而退,极可能横死当场。
从五岳全局出发,考虑到年后与魔教的大战,五岳盟主不仅要武功高强,敌得住任我行,还要其身后的门派实力雄厚,能够担当与魔教大战的主力。两者俱全,才能对内威慑各派,对外,力敌魔教,保住五岳的整体实力不因大战而损失太过。
如此一来,五岳盟主非嵩山派左冷禅不可!
对此,岳不群心知肚明,于个人武功而言,自己未必怕了左冷禅和任我行,但就麾下的精锐门人而言,自家的华山比左冷禅的嵩山、任我行的魔教差了不止一筹。至于五岳其它三派,恒山、衡山还不如华山,泰山掌门天门及其直属弟子自然不算什么,倒是玉矶子、玉罄子、玉钟子等玉字辈还有不少武功不弱的弟子,但却各有派系,人心杂乱,不足倚重···
众人沉默不语,心思连转,间或与天门师兄弟(姐妹)眼神交流。上首的左冷禅与陆柏、丁勉自然将下面诸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三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微微颌首。
许久,还是泰山玉矶子最先沉不住气,起身言道:“听说魔教任我行武功极高,麾下先锋东方迷也是一等一的大高手,其次还有曲洋、向问天、童百熊、齐丛等等十数个魔教堂主一级的好手,皆非易与之辈。我等自问只能敌得住魔教堂主一级的人物,绝非任我行的对手,只不知左盟主能否胜得过那任我行?”
“不错,玉矶子师叔所言有理。”刘正风欣然赞同,不知是他自己年轻气盛,看不惯左冷禅,还是莫大暗里指示,刘正风一脸正色道:“此番正邪大战,下面的弟子们胜负倒还其次,若是我五岳没有抗衡任我行的高手,必然士气不振,战则必败!”
玉罄子看了师兄玉矶子一眼,眼珠一转,接着道:“以前但凡我五岳与魔教开战,都是由华山派的高手抗衡魔教教主及光明左右使,虽然未必全胜,但也从未大败。此番换了左盟主去对战任我行,实在不知胜负几何。不如换成华山岳掌门,听说这些年华山声势颇盛,皆赖岳掌门之功,可见岳掌门武功非凡,便由他去战任我行吧!”
老东西多事,想拿老子打头阵!岳不群暗骂着玉罄子,嘴上却是毫不客气:“泰山玉字辈的师叔们辈分高,功力深厚,左师兄嵩山剑法出神入化,武功都远胜岳某,必然能够轻松击败任我行,何苦要岳某去送死?”
“岳掌门此言差矣···”玉矶子帮腔,师兄弟二人仍想挤兑岳不群先去试探左冷禅的武功。
“玉矶子、玉罄子二位师叔太过了,岳师兄也是胆小,除魔卫道正该我辈本分,如何能够这般推诿···”恒山定逸一脸正气。
岳不群与玉矶子、玉罄子一时无语,脸色诺诺然中透着莫名的古怪···
第七十章比武斗剑(一)
人多口杂,众人相继出言之后,意见不合,遂争执渐起,吵吵嚷嚷。
泰山玉矶子师兄弟想要华山或恒山打头阵,去探一探左冷禅如今的武功,岳不群师兄弟自然不傻,根本不上当。原本脾气刚直火爆的定逸倒是跃跃欲试,想与左冷禅切磋一番,但她师姐恒山掌门定闲,却是个明白人,怎会让她平白给玉矶子等人利用,便拦住了不安分的小尼姑。玉矶子等人又转而怂恿衡山莫大和刘正风去试探左冷禅,却不想他们师兄弟二人此时虽然年轻气盛,有心将衡山派发扬光大,但却都少年老成,只是平日里一个沉默寡言,一个谦虚内敛而已,两人根本不受玉矶子的激将和挑拨。
好半响,还是泰山天门看不过自家师叔们畏畏缩缩的软弱嘴脸,断然高声道:“众位既然意见不一,不妨还是按照我五岳的老规矩,比武斗剑,胜者统领五岳,对战魔教任我行!”
场中众人一时无声,似在迟疑,或是不想当出头鸟。倒是天门身旁的玉矶子、玉罄子师兄弟齐齐面露不悦,合着他们二人废了半天唇舌,却被天门一句话打回原形,由此越发忌恨天门。
片刻,还不待正在相互交换眼神的四派主事人统一意见,上首的左冷禅却是忽然站起,高声应喝:“天门师弟此言有理,我等武林中人论事,空口大言怎及得刀剑拳脚管用。五岳盟主之位合该有能者居之,在座诸位只消有人胜得过左某人手中铁剑,这盟主之位左某自当拱手相让。若是无人胜得左某,那明春与魔教之战,诸位当以我嵩山派马首是瞻,不得推诿!”
下方诸人闻言,尽皆目光闪烁,随即玉矶子甩了甩拂尘,一咬牙道:“左掌门痛快!”自从他们师兄弟几人数年前相继败于左冷禅之手,失了继承五岳盟主的机缘,自然大为不忿,狠下心苦练武功,确是进步斐然,倒还真有与左冷禅再争雌雄之意,只是不愿第一个上场,平白让别派高手窥得虚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