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一直是哀丧着脸,想来是三天的时间已磨掉了他所有的慌乱,他不停地流着泪,“那地方很高,韩大哥摔下去后我绕到三下去,但始终找不到韩大哥……”
顺子一边说一边低泣,哭得元初一十分心烦,她皱着眉低喝一声,“行了!别哭了!”
顺子一哆嗦,止住了哭声,元初一沉着脸走出中堂,没一会回来,身上已换了便于行动的男装,她吩咐道:“梅香在家陪夫人,竹香跟我走,顺子,你带路。”
顺子愣了愣,为难地张了张嘴,“韩、韩大嫂子,这么大的雨进山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你也出了什么事……老爷已经叫了不少人,我们马上就回去找,你还是在家听信吧!”
何老爷也道:“是啊,元……”
“费什么话!”元初一的耐心已消磨殆尽,冷着脸道:“我说去就去!现在就走!”说着她又转向沈氏,稍缓了口气,“娘,你安生在家待着,等我回来。”
沈氏泪眼模糊地抓上她的手,“我也去!”
“娘。”示意梅香照顾好沈氏,元初一直言道:“若是好天气,你去也无妨,但现在不行,你就相信我,是死是活,我一定把他找回来!”
说完她推了顺子一把,带着竹香就要出去,沈氏又过来拉住她,急切地道:“初一,你和娘说实话,你真……真没有身孕吗?现在这时候开不得玩笑!”
元初一呼出口气,看着沈氏紧拉她的手无奈地说:“我和他根本没在一起,哪来的身孕。”
沈氏怔了一下,元初一马上挣开她的手,揪着顺子出门去了。
何老爷派了十来个家丁,元初一与竹香坐在顺子赶的车轻装前进,其他的人挤在另外两辆车上,紧随其后。
一路上,元初一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想着要是他没事怎会不知道早回来报平安?一会又想到了山里会不会见着一个摔成了肉饼的韩裴?不管怎么想,都是凶多吉少的想法,让她心里更烦。
马车行进了近三个时辰,终于绕到了韩裴与顺子进山的山路路口。
这座山叫榔头山,像个大榔头似地隔着桐城与丰城,平时若要赶路都得贴山脚绕个大弯,要是从山上走,能省小半天的时间,就是路不好走。尤其雨天,山上泥多雨滑,马车上去更有危险,所以只能一脚一脚地走进去。
元初一没有迟疑,待马车一停下就披上蓑衣下了车,又拿了根拐杖,跟着顺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山。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因为下雨之故天色看起来更暗,唯一的好消息是雨势小了很多,等他们一行人来到韩裴出事的山头附近,已经只有小雨的程度了。
顺子仔细辨认了一下山势,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就在这附近。”
“好像?”
元初一登时就火了,“他从哪坠山的你不清楚?”
顺子缩了缩脖子,指着一个山头说:“我们当时在那个山头上,不过旁边的景致都差不多,我当时又急着绕下来,所以……所以也只有一个大致的方位……”
从这里到山头足有十几丈的距离,他一个“大致”,山下的搜索范围就要扩大数倍,难怪他找了两天都没找到!不过现在元初一也顾不得生他的气,仔细朝那山头看去,幸好那山坡不是特别陡,坡上树木生长得也很茂盛,总算心下稍安。这样的地势加上这么多树,就算滑下山,有树木的阻挡也不致一摔到底,生还的希望就很大了。不过因为下雨,不辨南北的,有可能韩裴滑到山底后走错了路,又或者负伤了无法移动躲在哪里避雨,这才没与顺子碰上。
“我临走前让山下的村民帮忙接着找了,”顺子说这话伸长了脖子四处查看,半晌面露窘色,“可能雨太大了,他们不肯继续找了。”
“这么大的雨让他们进山找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自然是很难的。”现在不是追究感叹的时候,元初一当即将带来的人分成四组,每三人一组,约定了集合时间后,便燃起火把,朝不同的方向分别寻找。
元初一并没与竹香一起,而是让竹香和顺子各带一组,这是为了确保搜索的仔细程度,竹香是她信得过的人,顺子么,因为心中内疚,所以找人的时候不会含糊。
元初一带着两个家丁沿着坡底向南,边走边喊,因为雨势较之前小了不少,没了雨声的干扰,尖尖地也能听见远处其他几组的呼喊声,那就是说,如果韩裴在这附近,一定也能听到喊声。
不过,被大雨冲了三天,山上的路几乎已经消失了,一脚下去尽是湿滑的泥水,稍不留神就坐到泥坑里,没多少功夫元初一他们三个都变得跟泥猴一样,可搜人行动却不见丝毫进展。
“韩大嫂子,天马上就黑了,咱们回去添点火油吧,要不这黑灯瞎火的,别也摔到山下去。”
说话的是一个叫小栓的小厮,元初一看着已经开始闪烁的火把,点了点头。
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虽然雨停了,但这边的路越发难走,他们又是在山上,坡下还有坡的地方,若是没有照明,一不小心就会滑到更下面去。
得了元初一的授意,小拴与另一个叫胖子的伙计便往回走,火光转动的一瞬间,元初一似乎看到了什么,连忙叫住拿着火把的胖子。
胖子已经没什么体力了,喘着气回到元初一身边,为图方便少走了两步,就挤在元初一身边,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前一探身,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元初一惊叫一声,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