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窘态,韩裴倒也好奇包婆婆会和元初一说什么,便走过去,正听到一句“男人哪,都是没深没浅的”,再看元初一,头已经快垂到面板上了。
包婆婆见韩裴过来就住了口,又责怪他,“我们说话,你来偷听什么!”
“婆婆,我们还有事,得走了。”韩裴说着话,目光盯着元初一面前码着得几个小包子,竟然卖相不错,他有些意外,看不出,她居然也会这些。
一听韩裴说这话,元初一连忙从摊子后面绕出来,挽上他的手臂,半拉半拽地拖着他走了几步,这才回头朝包婆婆挥手,“婆婆,我过几天再来。”包婆婆急忙追了几步,大声喊,“裴哥儿慢点走,小心媳妇肚子里的小哥儿!”
元初一闻言脚底下像踩了风火轮,一阵风似地扯着韩裴离开小巷,直到转回正街,她一拍脑袋,“还没给婆婆钱呢!”
韩裴虚拦了她一下,“她不会要的。”
元初一想了想,“你和包婆婆到底有什么渊源?”
韩裴自然地伸手拉起她,随兴地在街上走着,“我跟我娘刚到桐城的时候,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的,是包婆婆让我们吃了顿饱饭,找到何家之前,也是包婆婆收留我与我娘的。”顿了顿,他又说:“婆婆很不容易,儿子很小就夭折了,丈夫扔下她去了外地,再没回来。”
元初一微讶,没想到竟是这样,不过她皱了皱眉,直言不讳地道。“既然如此,你该把婆婆接到身边奉养才对,怎地让她每天这么辛苦在外操劳?”
韩裴笑了笑,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暖意,他紧了紧握着元初一的手,说:“她不愿意,我娘有意让我认她作祖母,她也拒绝了。”
元初一闷声不语,想的尽是包婆婆质朴可亲的笑脸和佝偻的身形,她这个人,不怕别人欺她侮她、恶她厌她,最怕的是别人对她好,一对她好,她就觉得自己应该赴汤蹈火,以死相报了。
看着她的样子,韩裴放慢脚步,“婆婆刚刚与你说了什么?”
提起这件事,元初一不能自抑地红了脸,低着头嗫嗫地,“都是些家常话。”说完,半天也没听到韩裴说话,抬眼一看,韩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闪动的,分明是几分狭促。
元初一脸上一热,豁出去般地道:“她说我们不能住在一起,不能同房,不能那个那个……”说到这,她是真说不下去了,脸上烧得都快没知觉了。
韩裴垂了眼,低低笑道:“后面我停到了。”
元初一的头快垂到胸口了,又听韩裴说:“你不必听她的,她的话,不全对。”
元初一脑子里轰隆轰隆的,他们怎么就当街讨论起这个问题了呢?还有,什么叫“不必听她的”?也还是可以住在一起,可以同房,可以……那个那个?
偷偷瞥了面色如常的韩裴一眼,元初一心中哀怨,也不知他脑子太清楚了还是怎么着,总衬得她脑子不好使似的。
正为自己的脑子哀悼着,手被韩裴轻捏一下,抬起头,听韩裴说:“吉祥坊是桐城最大的布庄,你不是想买么?去看看?”
元初一已经放弃抵抗韩裴的提议了,顺从地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进一间整洁开阔的布行,那布行大厅极为宽敞,布料按颜色与品种从左至右分别放置,从最普通的蓝棉布到入手丝滑的冰蚕丝,种类十分齐全。
他们一进门,就有个伙计迎了上来,笑着与他们打了招呼,又问元初一,“夫人想看什么样的料子?用来做什么?”
元初一一眼就相中了展示在货架上的一匹青锻,天青的颜色清透而不浮躁,仿似某人。
察觉到元初一的目光,那伙计连忙将那匹缎子取了下来,“夫人有眼光,这是上好的云锻,只剩这一匹了,只要一百五十两。”
元初一轻轻将手抚上去,只觉入手细滑,让人不忍放手,那颜色更是像从天边飘至眼前,越看越是喜欢。
她原本觉得韩裴只穿青色是因为那是管家制式,可现在眼前色彩繁多,她也竟一眼看中青色,只觉得这些颜色中,只有那种颜色是最衬他的。
不过,元初一很快将目光移开,随便看了看其他布匹,最后什么也没选,拉着韩裴离开布庄。
“明明喜欢,为什么不买?”韩裴淡淡地瞥着她。
元初一笑了笑,眼睛弯成两道新月,“说不定还有更好的,这两天我在逛逛。”
韩裴停了,没再说什么。
两人又随便逛了一会,离韩裴出发的时间也近了,便返回何府。到了门口,送东西的马车已经备好了,一个小厮坐在车上,正在等韩裴回来。
韩裴在门前停了脚步,略有犹豫,从怀中摸出一物,递给元初一。
元初一接过看了看,居然是她破掉的那个香囊,不过现在补得好好的,虽然质量不高,但看得出,是用心缝补过的。
闻着香囊中传出久违的香味,元初一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将香囊翻看一下,看着略显粗糙的针脚,她失笑,不太确定地问:“你补的?”
韩裴没说话,俊脸笼上一层薄霞,他本想直接换个新的给她,可昨天晚上,回到这两天的临时住处,看见这香囊,鬼使神差地就穿针引线了。
元初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