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大概是没料到威胁竟然毫无用处,这单薄得风都能吹走的少年竟跟一块无从下手的石头一样,一动不动蹲在那里。
三个人反而没了辙,真下狠手,打坏了人还得吃官司,不划算。正无计可施时,其中的矮个子忽然从腰间取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来,坏笑着对同伴使了个得意的眼色,旋即俯身一把揪住魏永安,刀尖对着他,大声道:“拳头不怕,刀子也不怕?”
另两人简直想给他鼓掌助威,有匕首在,寻常人尚且忌惮几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想必更是招架不住的。
魏永安缓缓抬头,视线与明晃晃的刀尖撞个正着,他怔住,整个人真如石头一般僵住,连呼吸都停了。
持刀者以为自己的恐吓终于起了作用,朝同伴挤眉弄眼,心想一会儿就算拿到画了,也要再好好嘲弄他一番,谁让这小子总是占尽风头。
“交出来!”他晃了晃匕首,“再不从,仔细你那标致的小脸挂个彩!也别指望这时候有人来救你!也不看看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今儿就算杀了你,也没人知道是谁干的!”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连带他手里的匕首,一起飞了出去,在地上摔了个眼冒金星。另外两个还没回过神来,便觉一阵冷风扫到脸上,等到清醒过来时,三个人已经歪歪斜斜在地上叠成了三只有气无力的癞蛤蟆。
桃夭收回脚,冷冷瞪着他们:“这儿是没有鬼,可是有你姑奶奶我呀!”
柳公子从她身后走出来,横抱着手臂道:“都说了你脚力不够,踹得太轻,还是得我来。”
司静渊又从柳公子身后冒出来:“不不,这种事还是我最擅长呢!”
“你们……你们是哪里来的匪类!”持刀之人摔得最重,推开两个压住自己的同伴,龇牙咧嘴坐起来。
“哎哟,看着面熟……”
“不就是松鹤庭里,他们坐我们隔壁桌吗!”
“原来姓魏的还有帮手!给我上!跟他们拼了!”
狠话归狠话,到底是一帮庸才,桃夭那一脚虽比不得柳公子跟司静渊的力道,却也能让他们好一阵子站不起来。三人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地上的龌龊之辈,桃夭甚至打了个呵欠。
磨牙跑到魏永安面前,着急地问:“魏施主,你怎样了?”
魏永安仍旧抱着画,却像听不见似的,也不看他,一双眼睛只死死盯着那把掉在他面前的匕首。
“魏施主?”磨牙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是伤到哪里了?”
魏永安还是没有反应。
滚滚好奇地往魏永安身上嗅来嗅去,片刻间竟又炸了毛,嗖一下跳到磨牙身后,一口叼住他的衣裳使劲往后拖。
与此同时,方才消失的暗蓝光华又从魏永安的眼眸里散出来,瞬间淹没了他的一双眼睛,此刻在他脸上的,只是两个异光涌动的蓝色窟窿,不光是眼睛,魏永安整个人都冒出了阴森冰凉的蓝光。
磨牙吓得连退几步,差点摔倒,大叫:“桃夭!魏施主变色了!!”
桃夭猛回头,见此情景,不禁暗叫一声:“坏了……”
不待他们有所行动,只见那魏永安突然仰起头,发出了犀利的啸叫,其声之震撼,竟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被挤压变形了,再看,无数蓝黑之气如毒蛇般自四面八方涌来,竟一鼓作气悉数钻进魏永安口中,而他的身体也在此刻迅速膨胀起来,从衣裳到皮肉都似被那层鬼火似的蓝光融尽了,顷刻之间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是一个身量巨大,浑身上下只是一层半透明蓝光的人形怪物。
司静渊大惊:“这是何物?”
“妖怪。总之不可再触怒它。”桃夭咬牙警告。
“狭怪……原来这么大一只啊?”磨牙紧紧抱着滚滚,躲在桃夭身后不敢乱动。
柳公子皱眉:“怎会这样,说变就变了。”
“那几个傻子,他们方才一定触到了狭怪的逆鳞。”桃夭愤愤朝那三个傻子那儿一看,几个人早已口鼻流血昏死过去,必是狭怪那一声吼叫震伤了这几个凡夫俗子,也好,换了她也会将他们打个人事不省。
“这么大一只,我怕我一口吃不下去……”柳公子为难道。
“谁让你吃它了!”桃夭瞪他,“不是早说过了,狭怪归根到底都是一口怨戾之气罢了,得沟通,得顺了它那口气,才有机会引它到狭口!”
“可它并不想搭理我们的样子……”磨牙拽了拽桃夭的袖子,害怕地朝那庞然大物努努嘴。
但见这狭怪根本不将他们几人放在眼里,径直往明月台方向缓缓走去,幸而它的身躯不是实体,不然所过之处,只怕树倒墙垮,房舍人命皆难保。
“这妖怪……”司静渊眉头一皱,“我看它身子虽大,似乎并无大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