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了,”太后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哀家没有功夫陪他们耗了。”
芮阁老惊得站了起来,“可是……”
芮阁老低声说:“可是如今我们并没有将朝局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时就册立二皇子为太子,等日后他登基了,就怕我们不能完全的掌控他。”
本来他们打算的是先笼络朝臣,收买民心,等将朝局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后再扶持二皇子登基。宁家早就归顺于她们,二皇子又尚且年幼,太后手握权力,又尽收民心,理所当然的垂帘听政,到时候一个被架空的傀儡皇帝,还是一个奶娃娃自然翻不起什么风浪。
到时候他们才是将大齐江山尽收掌心。
可如今以唐老太傅为首的一众朝臣来势汹汹,本应被拉拢过来的威武将军府也因为那桩失败的婚事而就此疏远,如今他们还远远不能掌握整个朝局。
想起这件事,芮阁老还不免愤恨,“都是那个不孝女!”
若非芮姜自尽,现如今事情就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现在还提这件事有什么意思。”
太后尽显老态的眉眼微冷,“现在想想下一步才是最要紧的。”
芮姜那步棋废了后确实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但至少如今还有一半朝局掌握在他们手里,如今动手虽然是有些冒险,但是……
太后无奈道:“谢殊已经去了江陵那么久,哀家实在是怕他查出些什么来,到时候将局面变得糟糕。”
皱了皱眉头,芮阁老沉默了一下后说道:“就算谢殊查到了什么,但如今禁卫军掌握在我们手里,京郊大营也交给了荣郡王,万事俱备,他回来又能如何。他若是敢生事,我要他没命活!”
现如今他们掌握了京城的所有军权,谢殊就算回来,孤身一人,手里没兵没权的又能做什么?
“哀家是怕他联合唐老太傅一起煽动朝臣,暗中苟且,到时候生出什么变故出来,虽不至于坏事,但也足够让哀家头疼。”太后沉声说:“趁着禁卫军和京郊大营现如今还掌握在我们手里,倒不如尽早扶二皇子登基,清除异党,杀了那些异党,在我们的谋划尚未暴露之前就将朝堂尽数掌握在我们手里,这样就算谢殊回来也是大势已去,生死只在哀家一念之间,如此哀家这才能放下心来。”
芮阁老心中猛地一跳。
微微眯起眼,太后苍老的面容不见任何波澜,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停顿了一下,太后轻声说:“陛下已经病了这么久,活的时间也够长了,是时候该归西了。”
晌午的日头最猛烈,照的人额上直发汗,连地面都被晒得发烫,鸟雀都不愿意立在檐上,纷纷找阴凉的树下躲着。
但只要过了时辰,临近傍晚,那霸道的日光便懒散下来,苍茫的橙黄日光温温柔柔,落在人身上,带来一阵温馨之感。
夕阳照耀着皇宫金黄的瓦砖上,折射出一丝落寞的光线,随着一声钟响,鸟雀四散。
养心殿内,昏迷不醒的咸绪帝突然痛苦的皱起眉头,不等一旁的宫人反应,“哇”地一声便吐出来了一大口鲜血,顿时染红了床边。
宫人瞪大了眼睛,连忙大声喊道:“太医,太医!”
养心殿内顿时乱作一团,宫人连滚带爬的去喊守在外殿的太医,明明天还热着,丝丝凉意却在心尖泛起。
等最后一丝霞光藏匿于山尖之后,朝臣们已经听到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纷纷进了宫,跪在养心殿外,只有几位辅政大臣被宣了进去。
张院使脸色凝重地给咸绪帝施完诊,跪倒在太后脚边,脸色遮掩不住的灰败,“太后,陛下怕是、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这话一落,寝殿内的所有宫人立马齐齐地跪了下来,瑟瑟地埋着头,不敢抬起。
太后顿时站起了身子,身子一抖,像是有些站不稳。
纵使朝臣心里都有了预料,但此时面对张院使所言也是心中一颤,呼吸声都急促了几分。
“这、这可如何是好!”浑浊的泪水从太后眸中滑落,太后瘦弱年迈的身躯颤栗不已,华贵宽大的衣袍将她衬托的更加苍老。
颤颤巍巍地朝床榻走去,太后却似是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幸好身旁的宫人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芮阁老沉声道:“太后要保重凤体啊!”
话落,躺在床榻上的咸绪帝再次面色痛苦地口吐鲜血,众人一惊,张院使连忙上前,那血却是止都止不住。
殿内再次乱了起来,看着面色如此苍白的咸绪帝,在场的朝臣都眼含热泪,悲痛万分,唐老太傅朽迈颤抖不已,一声声地叫着陛下,字字泣血。
这声音传到殿外,不少朝臣都知咸绪帝情况怕是不好了,不免叩首在地,心乱如麻。
一直到后半夜,咸绪帝的情况这才勉强稳住。
深夜阴森,不见明月,殿内纵使点着火光,却依旧昏暗莫名。
几位辅政大臣依次而坐,面色凝重沉沉,尤其是唐老太傅,至今仍是老泪纵横。
太后命人上了茶,红着眼眶,满脸悲痛,深深地喘息着,这才好似好受一些,不知过去了多久,她这才好似压下这一腔哀伤,安慰了唐老太傅几句后,开门见山道:“陛下如今的情况几位大人想必都看到了,哀家虽然不想说这晦气话,但是为了大齐日后江山能够稳固,却也不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