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睁开眸子,柔和的日光对他来说却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映入眼帘的是戚秋苍白疲惫的小脸,眉眼之间皆是憔悴,可见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
谢殊轻咳了一声。
戚秋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出神地看着谢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等瞧见谢殊眼皮睁开,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殊轻轻地勾了勾手指。
可还不等他说话,一旁打瞌睡的王嬷嬷听到那声咳嗽突然惊醒,见谢殊已经醒了过来,顿时扑到床边朝外面招呼了一声,守在里里外外的下人便一涌而进,原本安静的屋子顿时慌忙了起来。
候在一旁的太医赶紧上前把脉,下人端药的端药,打水的打水,倒茶的倒茶,反倒是床边的戚秋被挤在了一旁。
王嬷嬷的声音响在一侧,屋子里嘈杂的脚步声不断,戚秋抬头之际却和谢殊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一时之间,呼吸一滞,她抿着唇在周遭来来往往的人之中和谢殊对视,没有人注意这边,只有他们两个能看清楚彼此眼中的情绪。
戚秋咬着下唇,那双杏眸静静地看着谢殊,看似平静,手上茶盏里的茶水却都洒了一半出来。
屋子里乱成一团,王嬷嬷快步走过来,谢殊的院子里只有东昨东今几个小厮,王嬷嬷嫌他们手脚粗暴,喂个茶水也能洒一半,恨不能自己亲自上手,一边说一边急,直到下人将热好的汤药递到戚秋手边,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退后了几步,给戚秋让出位置。
听太医说谢殊并无大碍了,王嬷嬷赶紧转身去通知谢夫人,见谢殊看着满屋子的下人直皱眉头,便带走了屋内的一部分下人,只留下东昨几人。
只是她不知道,她刚走出院子,东昨几人就被谢殊打发了出来看守院子,宽敞的屋子里只留下戚秋和谢殊两人。
见戚秋还端着汤药站在一旁,谢殊又轻声地咳了一下。
几日未饮水的喉咙十分干哑,刚才喝的那一点实在是无济于事,他只能哑着喉咙低声说:“这院子里都是我的下人,嘴巴很严实,不会出去乱说的,暗卫也在外面守着,有人过来自会通传,你放心。”
他心里明白戚秋不想让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怕戚秋觉得不安,便赶紧说。
戚秋将汤药搁下,倒了杯茶走过来,道:“我不是在意这个。”
等戚秋走进,谢殊如愿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搭上戚秋的指尖,轻轻地勾了一下,他轻扯着嘴角,那双冷淡的眼眸抬起,看着她低声说:“我在意。”
既然现如今成不了亲,自然不能因为他的疏忽坏了戚秋的名声,虽然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他怕戚秋因此而被人指指点点。
戚秋坐在床边,反手握着他的手。
谢殊的腕骨突出,手长得很好看,手白,手掌宽,节骨分明的手指修长,指甲也修整的整齐干净,掌心虽然有茧子,握着倒也不难受。
戚秋轻轻地摩挲着谢殊的手背,像是只有这样,她才能静下心。低着头,戚秋哑声说:“怎么闹成了这样。”
外面,那日在锦衣卫里发生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现如今京城不少人家都知道谢殊不仅被魏安王杖责,手里的锦衣卫令牌也交了出去。
锦衣卫的令牌象征着身份,一旦交出去了,那就代表着从锦衣卫里退了出来,从此恢复了自由身。
这几日戚秋一边担心着谢殊的伤势和高烧,一边回忆着原著剧情,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谢殊和魏安王到底为何闹成这样,却也发现哪件事都跟此事挂不上钩。
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又怕是自己想多了。
第114章一道疤他应该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
寒风吹散云雾,缕缕日光从雕花的窗棂中投射进来,散落在戚秋和谢殊身上,将二人的眉眼照的格外温柔。
戚秋一边将手中茶盏里的清水喂给谢殊,一边低声询问说:“我听外面说什么的都有,私放犯人,玩忽职守,越说越不像样子,我知这些都不是真的,可表哥你和王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闹得这样僵?”
戚秋皱着眉头,想起谢殊背上纵横交错的棍伤,实在是放心不下。她想搞清楚谢殊和魏安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涉及原著剧情,她也好帮谢殊一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
因这顿杖责尽数打在了背上,谢殊虽然能坐起身子,后背却无法弯曲,戚秋将茶盏喂到他嘴边,因坐得近,白皙细腻的手背不小心擦过他略显干燥的嘴角。
谢殊身形一顿,垂下眼眸,那句我手臂没受伤可以自己喝又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他低着头,眼皮微垂遮住里面的眸中情绪,十分顺从地轻抿着戚秋手上茶盏里的清水。
她的手很好闻,有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抵在脸庞,还有些冰凉。
喝完一茶盏的清水,谢殊干哑的喉咙已经好了很多,他感受着戚秋注视着他的目光,知道戚秋还等着他的回答,抿了抿唇,紧握着戚秋的那只手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去回答。
他今日这一遭不过是和魏安王做戏,但因此事牵连过多,也兹事体大,涉及敌国皇子、国事和国体安危,许多事都是再三勒令不能言说的,更何况还有锦衣卫铁律制约,若是他今日贸然告诉了戚秋,便是违背了锦衣卫的律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