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醒来的时候,发现傅风宁侧着身子支着脑袋看着他。
沈安的视线,随着清醒的程度逐渐把眼前景象看得清楚。有那么一瞬间,沈安还以为刚才做了个梦。
梦里他似乎梦到傅风宁离开了,回来时一身带着侵略性的香水味,他似乎还梦到他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他记得梦里他的心很痛,他好像从很高的地方坠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摔了个粉身碎骨。因为梦里依稀有傅风宁的声音,那个声音好像很遥远,又好像是对着他耳边说的:“会碎的,会很痛很痛的。”
沈安一时之间想不清楚,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反应有些迟钝地望着傅风宁不说话。
傅风宁一直都没睡,一直守着沈安,看着沈安在睡,他深色的眸子里暗涌流转,沈安睡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直到沈安醒了,一副呆呆的样子。傅风宁一时没敢出声惊着他,任由他微微张着嘴,出神地看着自己。
傅风宁只是微微扬起嘴,对他温存地笑。
过了会儿,沈安伸出手,揪住傅风宁的衣领,把自己的脸往傅风宁怀里贴了贴,他脸色有些病态的嫣红,他说话声音小小的:“傅叔叔……”
“傅叔叔在。”
傅风宁舒了口气,终于敢有所动作,他伸手轻拍沈安的背。
沈安在他怀里动了动,声音委委屈屈:“我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了。梦到傅叔叔离开了会儿。”
傅风宁眸色一紧,心尖划过钝痛。心道沈安刚才果然是应激反应了,精神失控,记忆力错乱。他甚至怀疑沈安呆立在落地窗前那会儿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傅风宁下意识把沈安搂紧了一些,沉着声音:“和傅叔叔说说?做了什么梦,好玩么?”
沈安抽了抽鼻子:“不好玩,我做梦的时候,好像还哭了……”
傅风宁伸出一只手,捧住沈安的脸。他仔细端详着沈安脸上的表情:“还哭了?那一定是不好的梦。没事了,不怕了,傅叔叔在呢。”
沈安想到了什么,又问:“可又好像是真的……”
傅风宁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搂着他。
他看见沈安攥着他衣襟的指关节用力到发白,感觉到沈安脸上又有温烫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胸膛。
傅风宁只是一声不吭地把沈安搂着,轻抚着他的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傅风宁忽然轻声问:“安安,想不想傅叔叔只是安安一个人的?打标签的那种。”
沈安下意识想点头,可是又莫名不敢点。
傅风宁低头对他笑,又问:“想不想?不要考虑任何其他的因素,只告诉傅叔叔,想不想?”
沈安很小幅度地动了动,还是不太敢说。
傅风宁揉了揉他的头:“如果给傅叔叔打了标签,傅叔叔就是安安的咯,安安不想要么?”
沈安心跳加速,揪着傅风宁衣襟的手无意识把那片柔软的布料捏得更紧,他的声音像蜜蜂振翅一样微弱:“什……什么是……打标签……”
沈安只听说过omega会被alpha标记。
从来没有听说过,omega能给alpha打标签?但他虽然懵懵懂懂,直觉却告诉他,这是很了不得的东西。
因此他小心翼翼:“omega也可以给……给alpha标记么?”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是什么没有常识的鬼话。传出去是会被笑话的程度。
可傅风宁不但没有笑话他,还跟他认认真真解释:“别的omega能不能给他们的omega打标签我不知道,但是安安可以给傅叔叔打标签。打上「傅风宁是沈安的」标签。”
沈安手指倏然一蜷。
傅风宁把他紧张的神色看在眼底,只安抚地揉着他的脑袋,轻声说:“这样,全天下都会知道——傅叔叔的怀抱只会抱安安;傅叔叔的眼睛只会注视安安;傅叔叔只会哄安安睡觉;只会在身上染上安安一个人的信息素,不允许别人靠近;只会耐心地给安安解释所有疑题,而别人没有这个待遇;只要傅叔叔开车,副驾驶也只有安安能坐……很多很多,只要安安给傅叔叔打上这个标签,全天下都会知道傅叔叔只是安安的这件事……”
沈安呆呆地看着傅风宁,不知不觉间,泪水把傅风宁胸前的衣襟都打湿了,湿透了。
沈安嘴唇翕动了一下:“我……”
傅风宁轻声问:“乖孩子,告诉傅叔叔,想不想?”
“可是……”
傅风宁捧住沈安的脸,用温热的指腹轻轻蘸着沈安脸上的泪痕,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和纵容:“没有可是,安安,没有可是,只有安安想不想。所以告诉傅叔叔,安安想不想?想不想那些事情只是安安的特权?除了安安以外,任何人都不允许。想不想?”
沈安只觉得脑袋里一根紧绷的弦在傅风宁的轻拢慢捻下,由岌岌可危,到轰然断裂。
在那一瞬间,沈安脑海里炸开一道幕天席地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