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棣的面色也冷了下来,凌然转过身去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罢,抬脚就想走。
孙棣!”铁由蓦然间大喝一声,吓得远处的侍卫齐齐向这边望来,他胸膛起伏,压低声音缓缓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宫中于百双眼睛盯着你,你以为你做得到天衣无缝吗。”
月光清冷,将银白色的光洒在孙棣的背脊上,青衫翩翩,扑素无华,偏偏却有说不出的光彩从这个年轻的贵公子身上飘然而出。
他慢慢的转过身来,双眼静静的看着铁由,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铁由,你是什么出身,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铁由一愣,面上陡然闪过一丝不快,冷冷道:“铁由一介贱民出身,自然无法同孙大人相提并论。”
我并不是问你这个。”孙棣淡淡说道,冷月的清辉下,他的脸庞俊秀且邪美,男子背脊笔挺,袍袖翩然,静静道我是想说,你不会忘了陛下对你我的恩德吧”
铁由顿时一愣,可走转瞬他就冷冷的说道:“杀了小陛下唯一的母妃,鼓动朝野人心思变,这难道就是你报答陛下恩德的手段?”
不然还能如何?让陛下登位,袁太后辅政?哼,如果那样,不出三年,这大唐江山就会跟着靖安王月允姓周了。”
孙棣嘴角含了一丝冷笑,年轻的眼睛狡黠若狐,夜风吹来,衣带翩翩,竟不似人间人物。
的确,陛下临死前早就料到会有这般局面,也一一做好了批示和安排。只是我却偏偏不那样做,我偏要让大唐乱上这一场,偏要詹子瑜这个乱臣贼子死在秀丽将军的手上,好让她立下这一功绩。袁太后就算当日不自尽,我事后也会杀了她,只是她还算聪明,知道自己没这份本事,早早的做出了选择,也省了我很多麻烦。朝野上的水是我搅浑的,只有将局势逼到这种地步,楚大人才会为我所用,不会随着诸葛玥离开大唐。”
铁由听得目瞪口呆,铁红色的城墙看起来厚重且压抑,夜行的飞鸟掠过高高的金吾宫,发出刺耳的鸣叫。铁由紧皱着眉头,微张着嘴,过了仵久,才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疯了”
不,疯的不是我。”
孙棣仰起头来,衣带当风,挺拔的身姿犹如一柄枪,遥指着遥远的北方夜空,目光犀利的说道:“你听没听到?北方的战鼓已经响了,雁鸣关下伏尸百万,大夏已然将近分崩离析,燕北燕询野心勃勃,兵韬武略冠绝当世,心狠手辣无人能及。大夏如今之所以还能与之抗衙,无非是因为诸葛玥的青海大军在侧翼威胁,一旦诸葛玥离开,仅靠赵彻一人,如何能与燕北抗衡?而且大夏国内勾心斗角,内乱不休,各方氏族各自为政,赵顺也不是甘于人下之辈,一旦大夏被人攻破,我卞唐北方屏障尽去,到时候西有燕北从南疆水路遥遥威胁,北有燕北大军正面进攻,东有与燕询关系密切的纳y红叶,内部还有靖安王等居心叵测者暗加觊觎,那时候,我大唐可还有存活之理?铁由整个人顿时愣住,只听孙棣继续说道:“洛王一战,大唐伤亡惨重,陛下大去后,国内欲取李家而代之的势力贼心不死,如今若是保持这样的四分之局,我们还有一拼之力。一旦局势被打破,大夏绝于燕北之手,那就是我大唐覆灭之时。陛下对你我二人恩重如山,如今他已不在,难道你我能坐视大唐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那、你也不该杀了袁太后,她毕竟是陛下是妃子,是小陛下的母亲!铁由满脸通红,大声说道。
一个无用的女人罢了。孙棣不屑的冷哼一声,沉声说道:“为今之计,唯有想方设法保住大夏,才能让我们有喘息之机。在燕北灭掉大夏之前,如果我们无法吞并怀宋,那么将来必定蒂入重重包围之中。”
说罢,他的目光突然现出一丝狂热了,他转过身来,紧紧的盯着铁由,沉声说道:只要楚大人在我大唐一日,诸葛玥就必定不会离夏返回青海,只要他不走,燕询就不能无视翠微关而发全部兵力攻打雁鸣关,大夏不灭,我们便有了休养生息的时间和机会。而且以楚大人和燕询诸葛玥二人的关系,必然会为我们迎来两方在政治土的支持,国内势力若有异动,不得不考虑其他两国的态度,小陛下的皇位便安稳无忧,靖安王等人便是要插手,也会有些顾忌。更何况,秀丽军战斗力极强,忠心耿耿,不下于陛下的狼军,当是王师的最佳保证。楚大人本身极具军事政沼才毕,深得大同行会残余势力的推崇,堪当大任,且对陛下有情有义,本身也无亲族家眷,身为女子,更无野心,这般辅政人物,当今之世,你还能找到第二个吗?
铁由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同僚,好似不认识一样
孙棣看着他,静静的说道:“你若是想看着大唐基业毁于一旦,想做大唐的千古罪人,不妨将刚才我说的话告诉别人,同僚一场,我不怪你寡情薄意,只怪我的心思不能为世人所理解。”
可是,你要楚大人她……你这不是在误人终身吗?”
孙棣摇头一笑,轻拍了拍铁由的肩膀,淡淡道:我虽然相信楚大人没有野心,但是我却不能不防着别人,如果将来诸葛玥真的娶了她,难道还要让青海王的夫人来做我大唐的监国吗?”
天上明月皎皎,洒地铺银,男子转身昂首离去,声音从远处飘渺而来,带着几丝难言的凄凉:
帝王之路,怎容得妇人之仁?地狱幽深,无人敢往,便让我一人独去
月影倾斜,秋风苍茫的吹过,遍地梧桐秋叶,一片清寂之色。
宓荷居仍日是一样的冷清,只是如今却已经成了整个金吾宫内最有人气的地方,最起码还有活人的走动,而其他地方听说连夜行的鸟儿都不愿意飞落了。
金吾宫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不再有歌舞,不再有酒宴,不再有蜜色肌肤蓝色眼眸的东胡舞姬更不再有彻夜而歌的优声伶人。
整座宫殿都寂寞下来,连夜莺都识趣的飞离了这座沉默的宫殿,宫殿突然间变得那么寂静,走路的时候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在悄无声息的活着,似乎稽稍大声一点,就会惊动那些刚刚死去还没有消散的亡灵,宫里的白幡白绫如同一各条雪白的女子手臂,依稀间,眼前再次晃过不久前这里的锦绣繁华、酒鼎奢靡,然而转瞬间,尘土归墟,一切已然消散。
所有的一切都在想念着那个人,包括这里的连绵梧侗和清水碧波,还有每一道飞檐斗拱,每一处庭院假山。
皇帝刚刚睡着,就躺在楚乔的床上,这孩于当日亲眼目睹袁太后自尽,多日来没有一个好觉,此剂小眉头仍日紧紧的皱着,似乎睡梦中也在害怕一样。荣王躺在一旁的摇篮里,却睡的很踏实,嘴角弯弯的,像极了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