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荆紫苏,秋兰城西兵营的营房内,荆紫苏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捉着大大的食盒,身姿较当初分别时稍显丰满,面色红润,小腹高高的隆起,一看就是怀了身孕。
月儿?”
荆紫苏的小心的叫了一声,将已经冷掉的饭菜换下,端上新的热饭热菜,都是楚乔平日爱吃的食物,四菜一汤,做的很清淡。
你吃点吧,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楚赤转过头来,微微蹙眉,沉声说道:“燕询逼你来游说我?”
没有“紫苏连忙摇头,紧张的说道仕朋,是我的丈夫。”
唐仕朋,秋兰城兵成长,就是之前将楚乔逼到此地的军官,也是杀了乌先生埋伏了羽姑娘的直接凶手。
楚乔的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她看着荆紫苏,久久没有说话。
月儿,你、你吃一点吧。”荆紫苏小心翼翼的说,都不敢抬起头来看她,急忙说道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我亲手做的。”
乌先生被杀了,你事先知道吗?”
荆紫苏站在那里,低着头,紧张的攥着手里的手帕,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声音低低的说:“我……我知道。”
羽姑娘也死了,你也知道吗?”
荆紫苏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丈夫抓了平安和菁菁用来威胁我就范,你知道吗?”
月儿?”荆紫苏抬起头来,满脸祈求的望着她,眼眶通红,洇眼朦胧,几乎要落下泪来。
现在他们就要去杀别人了,边仓、希睿、夏执、阿都、缳缳缳缳、小和,都难逃一死,你知道吗?”
荆紫苏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她捂着脸,挺着大肚子站在楚乔面前,泣不成声。
楚乔看着她,依稀间视线变得模糊,为了她们,她屡次舍生冒死,而这两年因为她和燕询之间关系僵硬,她们甚至从未来回回看她一眼,哪怕是生孩子,也没有给她去一封书信。
这些人,毕竟是她名义上的亲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们。
你走吧。”
楚乔转过身去,不再看一眼荆紫苏小心的拽住她的衣角,轻声的唤她:“月儿,,她不为所动,却听荆紫苏难过的哭道:“月儿,我能怎么样呢?我能怎么样呢?我只是一个女人啊!
是啊,她能期望她怎么样?背叛丈夫,背叛家庭,前来通风报讯?这一切对以夫为天的荆紫苏来说,何尝不是天方夜谭?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有愤怒?还是会有不甘和心寒”她知道,如果是她们出事,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帮助她们,所以,就期待着别人也会如此对她。
月儿,你为何这样固执呢?陛下对你那么好,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金银财宝荣华富贵都按在你的面前,陛下为了你,多年不娶,他这样对你,你还不满足吗?你还奢求什么呢?他毕竟是皇上啊!”
若是以前,楚乔也许会发自内心的冷笑出声,可是现在,她连笑都笑不出了。
是啊,金银财宝,富贵荣华,只要她肯点头,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燕北国母,就是燕北皇帝的唯一宠妻,过上锦衣王食的奢华生活。作为一个女人,她还奢求什么呢?她在伤心难过退隐山林的时候,殊不知别人都在笑话着她的不识好歹,而这些人之中,甚至还包括了她的姐姐。
但是,那些都不是她所要的,正如燕询所说,她从不曾真正了解他,可是燕询,相交十余年,你又何时真正了解我?
你错就错在,将我当成了荆紫苏之类的女子,而我楚乔,却绝非这样的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楚乔淡淡的甩开了荆紫苏的手,径直走进了里屋,再也不回头看上一眼。
过了一会,房间的门被打开,荆紫苏静静的走了出去,落锁的声音尤其显得响亮,咔嚓一声,像是锁住了楚乔的思想。楚乔坐在床榻上,脚下是一笼沉香,淡淡的香气自铜盖的间隙间飘散而出,像是一行浮云。她静静的靠在床柱上,脑子里混乱的想起了很多东西,心越来越冷,渐渐的失去了温度,这两年来她一直控制自己不去想的事情纷涌着冒出头来,乌先生和羽姑娘的影子交相重叠在眼前,让她的指尖冰冷的颤抖。
哀莫大于心死,而如今,她终于彻底的绝望了。
一连三天,楚乔都被困在这座牢笼之中,和外面完全隔绝了消息,她想,羽姑娘当时可能是错了,她误以为楚乔可以阻止这一切,却根本就不了解燕询。他从小就是那样坚定执着的一个人,他想要做的事,无人可以阻止,哪怕是她。如今,大局已定,她只需等待一个结果就可以了。
燕询自小便是鸟先生的弟子,后来又拜在羽姑娘的门下学习兵法,他的武功刿法皆是出自楚乔之手,如今,他青出于蓝,那些陈年旧事,终于被他一脚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