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心头有几分莫名。
一方面,她为杜瓦尔先生这样细心妥帖的一心为她的行为感觉熨帖。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巴利小姐的态度太过于奇怪,让她不得不警惕。
“感谢您的祝福。”像是察觉到了阿黛尔的某种迟疑,杜瓦尔先生微笑着接过了话头。
他还是那般克制绅士的样子,看模样仿佛没有任何的问题。
如果不是巴利小姐心知因为之前的事情,两边闹得非常不愉快,更甚至几乎可以算是逼迫他,强迫他离开他喜欢的姑娘而娶她……
巴利小姐兴许会觉得他的笑容更加温和,是她以为和了解的一贯的如沐春风。
和阿黛尔的相争有一段时间了,哪怕只是她自以为的彼此争斗。
但她对于这种结果也是心知肚明的,她从未栽得如此厉害,外面和里子都被打击得没留半点情面,至于所有的算计败落,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更在于,杜瓦尔先生对这位小姐是如此深情,却对她又这般不屑一顾。
苏菲·巴利小姐是个十分自傲的人,她自负到一定程度甚至自觉自己少有败绩。
但能够被她放在眼里的失败,没有比阿黛尔带给她的更为严重了,她十分清楚这才是她最为关键的落败,但更糟糕的是,她一再地失败,名声也好,男人也好,真是让她尝尽了之前从未品尝过的失败的滋味。
她以为男人看脸看身材,除了性感的身体之外,再不会有什么在意的地方了。
却不想,她无往不利的性感与美丽狠狠地摔了一跤。
她对杜瓦尔先生不见得有多么深情,这点她自己也十分清楚,比起这对一看就知道是彼此喜欢、心心相印的情侣,她对其中男士的情感真的算得上微薄。
但越是得不到的便越会成为某种执念,在她心中深深地扎根,她会选择杜瓦尔先生客观上说也有某些时局之下的不得已而为之,可眼下——
欲望在心里深深地扎根发芽,将她整颗心攥紧,扯得她生疼,让她恨不得立刻上前将她没有能够得到的抢到手,不择一切手段。
他们看起来越是恩爱,对她而言就越是刺目。
那胸膛之中的不甘和怒火便越会燃烧得汹涌而疯狂。
“巴利小姐?”阿黛尔见她一直盯着杜瓦尔先生看,心里很有些不舒服。
这眼神不是什么深情爱慕的神色,其中那种执念般的幽深和狰狞反倒更为明显一些。
她敏锐地察觉,苏菲·巴利小姐对杜瓦尔先生的那种喜欢明明没有到这个程度,就算是在此事上面吃了亏,也该是类似于恨意的心情,却不会如同眼前这般反倒是更加不甘心了,更是巴不得时间重来让她可以有抓住他在手的就会。
这未免太过于偏执了一些。
虽然巴利小姐也算不上什么正常的好人,但阿黛尔总觉得这其中应该还有一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在。
有某些让她变得偏执、疯狂、不甘心的内容,在她的眼底肆意地涌动,最终将她几乎吞噬。
“是。”巴利小姐笑了一下,看向阿黛尔,“你以前都叫我苏菲呢。”
她故作亲昵的话语让阿黛尔感到一阵恶寒。
浑身仿佛是染上了什么瘙痒的东西,让她无法冷静下来。
就像是不喜欢吃榴莲的人硬是被怼了一口软软甜甜的榴莲——
虽然她自己是能接受榴莲的,但她也见过那些讨厌榴莲的人是如何皱紧了眉头,仅仅只是闻一个味道就仿佛要立刻暴毙的样子。
她此时,大概是稍微能够领会几分,那些人的心情了。
“……”阿黛尔只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对于想要通过和自己的心上人刻意地传绯闻甚至用各种方式挖墙脚的情敌,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再说她们之前的恩恩怨怨,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打消的。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她可以说,两个人不再是这般对立的状态,但像是朋友一般亲切地唤着名字的样子——
说实话,让她保持礼节性的微笑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要再做这样虚伪的故作亲昵的样子,没有必要,她心里也不耐烦如此。
从她的微笑里,巴利小姐也看出了她的态度。
她勾了一下唇角,却不足以构成一个笑容,厚重的妆容掩盖了她真实的想法,很难简单地用开心或是不开心来形容她的心情,而她厚重的面具加上似乎愈显古怪的性情也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