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招生几日,沈若筠又见来报名的人都穿得破烂,好些还衣不蔽体,便又花了一笔银子,在真定府采买了布匹,叫她们自己裁制两身衣裳。
&esp;&esp;真定府城中有了个女子医塾,连带城里都热闹起来。沈若筠忙了月余,见长庚医塾终是有了章程也渐入正轨,便想在城里逛逛,买些东西回青州一趟。
&esp;&esp;上元已过,路上还是有卖灯的,沈若筠挑了一盏兔子花灯,打算拿回去送给玉屏。
&esp;&esp;只她刚接过那灯,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esp;&esp;“……阿筠?”
&esp;&esp;沈若筠警惕不已,转头去看,却见来人正是周季。
&esp;&esp;人非
&esp;&esp;熙宁十四年中秋宫宴,她就疑心周季以后必叫许多小娘子见之倾心……只是她那时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玉屏与他定亲。
&esp;&esp;可惜不过七年光景,物是人非事事休。
&esp;&esp;周季仍有半边脸包着纱布,周身也有说不出的颓然。看见沈若筠,喜极而泣:“太好了,真是你。”
&esp;&esp;他这几日一直在长庚医塾附近,便觉得进出医塾,被人簇拥的女子神似沈若筠,没想到竟真是她。
&esp;&esp;“阿筠,你还活着……”
&esp;&esp;沈若筠四下看了看,未见旁人才安心些。
&esp;&esp;“我哥他不在这里。”周季见她如临大敌,忙与她道,“只我自己在此。”
&esp;&esp;沈若筠点点头,又与他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聊。”
&esp;&esp;见附近有家香满楼,沈若筠便带周季到此,又要了个雅间。
&esp;&esp;“你没回南边么?”沈若筠问他,“年前就在此了?”
&esp;&esp;周季仍旧难掩激动,擦泪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
&esp;&esp;“抛姓改名,实乃无奈之举,我想你也是知道,我为何要如此行事的。”沈若筠叹气,“也烦你替我保密吧。”
&esp;&esp;周季点了好几下脑袋,“我都知道的,我以前便觉得我哥配不上你,后来听说你没了,除了难过,都觉得是老天不愿叫我哥再纠缠下去,才将你带走的。”
&esp;&esp;见沈若筠沉默不语,周季又道:“自听说你离世,我哥他总是觉得自己能看见你,有时候还听得到你说话……”
&esp;&esp;沈若筠觉得周身一阵恶寒,忙问他道:“你来真定府做什么?”
&esp;&esp;“我就没回南边去。”周季小声道,“我听说苏娘子在此办了医塾,就想着玉屏许是会来看热闹的。”
&esp;&esp;“你想见她?”
&esp;&esp;周季声音低了许多,“我只想远远地看看她。”
&esp;&esp;“可她……”
&esp;&esp;“就远远看一眼就好了……”周季啜泣,“阿筠,我见到你,便知道她定是与你在一处的。那她……还好么?”
&esp;&esp;沈若筠没法用好还是不好来形容赵玉屏,即便是一场噩梦猝醒,也会心有余悸,何况是北上这段经历。
&esp;&esp;“玉屏与我,自幼相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esp;&esp;周季是信她的,点头道,“好……好……”
&esp;&esp;沈若筠看他也心酸,劝他道,“你别担心了。”
&esp;&esp;周季哀哀,“可我好想她……她走了的每一日,我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