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原想着,不过几日,沈家的丫头必会来的。可她没想到,周沉有心要斩断沈若筠与沈家的联系,莫提沈家,都不许沈若筠见外人……她便成了沈若筠身边的大丫头。
&esp;&esp;她与沈若筠这般相处,看着一派天真,浑然不知烦恼为何物的沈若筠,竟真被她叫出几分姐姐的心肠来,心里觉得她十分可怜。
&esp;&esp;周夫人今日已去蒲家下定了,若是蒲梅娘进了嘉懿院,沈若筠这位既无娘家庇护,又不记事的少夫人,该何去何从呢?说起来是平妻,可蒲家是周夫人的娘家,周夫人自是偏向自己侄女,两房谁大不好说……主持中馈之事,一定是蒲家女。
&esp;&esp;哪房更重要,便不明说,众人也心知肚明。
&esp;&esp;菡毓摇摇头,驱散这些想法,觉得自己必是疯了,竟管起主子的事来了。
&esp;&esp;“菡毓姐姐。”沈若筠又塞一荔枝给她,然后问,“别院到底在哪里呀?离得远吗?咱们若是搬去别院了,可以带阿妤一起去么?”
&esp;&esp;菡毓手指被针戳到,她疼得皱了眉,却不敢出声,吸了吸血珠问她:“谁与你说要搬去别院的?”
&esp;&esp;“夫君说的。”提起周沉,沈若筠倒也没有一般女子的羞涩,“他说他布置了一个很漂亮的院子,要接我去住。”
&esp;&esp;菡毓心下一酸,“那你想搬出去吗?”
&esp;&esp;“我又看不见,漂不漂亮倒是无所谓。”沈若筠托腮道,挂在屋里那只鹦鹉学起舌来:“无所谓,无所谓……”
&esp;&esp;“只是夫君不让阿妤一起去,我觉得不好。”沈若筠记挂周妤,“为什么我能搬出去,阿妤却不可以呢?”
&esp;&esp;菡毓在这一瞬,十分想戳破周沉的谎言,将府里要发生的事情全告诉她。可看着不通忧愁的沈若筠,又心生不忍,只道,“二小姐的娘舍不得她呀。”
&esp;&esp;“为什么别人的娘都舍不得孩子,而我娘却在冀北呢?”沈若筠想了想,旋即又道,“算了,阿妤有娘,便不带阿妤了。”
&esp;&esp;菡毓摁下心下酸楚,与她道,“横竖我会陪着少夫人去别院的,还是一样。”
&esp;&esp;两个人说着话,忽听院里传来安南急促的声音,“少夫人……”
&esp;&esp;他话未说完,却又被芙珠拦住,“怎好叫少夫人去见沈家人,你忘了二爷的吩咐了?”
&esp;&esp;两个人争执几句,却又听一个小厮急急来报:“东爷,不好了,出人命了……”
&esp;&esp;院外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esp;&esp;沈若筠听得莫名其妙,心里忽刺刺地感到一阵锥心之痛,茫然地捂着心口,却不知发生了什么。
&esp;&esp;菡毓慌了神,忙扶她去床上休息,又嘱咐小丫头去煮安神汤。
&esp;&esp;周沉今日回来得很晚,他站在东梢间门口,却没有进去。守夜的菡毓见了他,与他道:“少夫人今日问要搬去别院的事了。”
&esp;&esp;“她有什么反应么?”
&esp;&esp;菡毓想说除了二小姐不能同去,沈若筠还挺满意,话到嘴边,却又道:“少夫人下午心神难宁,晚上喝了安神汤才歇下。”
&esp;&esp;周沉顿了顿,嘱咐道,“再过几日便要搬,东梢间里俱是她嫁妆,会一起搬了去,你帮忙记档一下。后面的库房里也俱是……可以叫安东与你一起。”
&esp;&esp;忍了一日的菡毓,听到此话,还是忍不住质问他:“敢问二爷,这到底是何意?”
&esp;&esp;周沉没想到菡毓会这般问,一时四下分外安静。
&esp;&esp;菡毓跪下道:“奴婢是僭越,只少夫人已很是可怜,若是去别院修养一阵还好,连嫁妆也一并搬走了……以后如何好搬回来?所以斗胆与二爷说一说,若是休弃,不如送她回沈家去?”
&esp;&esp;“深宅内院的事,你比她知道得多。”周沉原不想和她解释,只是菡毓在沈若筠身边,若生了怨愤更不好,“她如今这般……留在这里才叫人不放心。”
&esp;&esp;周沉给沈若筠找的别院足有三进,虽有些偏,但格局雅致,周沉来看房子时,正见院中搭了架子,上面牵引着紫藤花,正值花期,就这样垂挂下来,一簇一簇的,十分热闹。
&esp;&esp;他想起刘太后牵头,叫他们相看插簪那日。沈若筠穿了身浅丁香色折枝玉兰纹样的长褙子,下露一截绫白的裙澜,梳高髻留额发,灿若春花。
&esp;&esp;周沉的脑海里便冒出这么一幅画面来,若是散了朝事,回来这里,见沈若筠坐在这样的花树下等他回来,该是多么的旖旎……他想着,便将院子买了,又自己参与,重新布置收拾。
&esp;&esp;主院也仿着他见过的明玕院的样子,边角修上小水池。只是去挑鹅时,周沉退缩了,他怕沈若筠会想起之前在沈家的事,于是挑了几尾漂亮的红色锦鲤,亲自放养到池子里。
&esp;&esp;立门户时,周沉思忖许久,周宅自不合适,却也不能叫沈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