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妤脸一红,沈若筠又摸索着向花梨木桌走去,周沉看着她,见她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数数。
&esp;&esp;她数了十余步,摸到桌案边,小声松了口气,又叫周妤,“过来吃点心吧。”
&esp;&esp;周沉走过去,提起茶壶给她倒茶,“你能分得清方向?”
&esp;&esp;“就这么大的地方呀。”沈若筠觉得没什么,“看不见确实不方便,总是磕碰到。”
&esp;&esp;周沉嗯了声,又吩咐菡毓,“往日留心些,别叫她伤了。”
&esp;&esp;菡毓应道:“少夫人聪颖,扶着走一遍便能记住了。”
&esp;&esp;周妤坐在她身边,沈若筠虽记不起她,但相处得也十分愉快。
&esp;&esp;不一会儿,菡毓又端了沈若筠要吃的药来,周妤吸了吸鼻子,还以为这是给自己的,吓得直往沈若筠身后躲。
&esp;&esp;沈若筠摸索着伸出手护着她,“那是我的药,不是给你的。”
&esp;&esp;“苦。”周妤拉她的袖子。
&esp;&esp;沈若筠做了个苦兮兮的表情回应她,菡毓端着药,拿了小瓷勺子舀了些药喂她。沈若筠听话地喝了口,却又吐在了帕子上,“不喝这个。”
&esp;&esp;菡毓劝道:“少夫人,吃药才能早日恢复呢。”
&esp;&esp;可任她如何说,沈若筠都不肯再用。
&esp;&esp;周沉走过来,端过菡毓的碗对沈若筠道:“我喂你吧。”
&esp;&esp;沈若筠听到他的声音,像是溺水的人得以救助,委委屈屈道,“陆蕴,不要喝这个。”
&esp;&esp;周沉见她如此,忽有些后悔诓骗沈若筠叫他陆蕴了。
&esp;&esp;“不行。”周沉道,“你不能总这般。”
&esp;&esp;“我不喝。”
&esp;&esp;“每次喝药都这样,做什么总要人哄?”周沉想要纠正她的坏习惯,“以后你若不好好吃药,便不给你点心吃了。”
&esp;&esp;“不吃就不吃。”沈若筠哼了声,“这药里有马兜铃,不是你与我说不能加到方子里的……”
&esp;&esp;她一怔,表情凝重,似是想起了什么。
&esp;&esp;周沉忙将药碗放到一边,看向菡毓,菡毓不知道马兜铃是何物,跪下道,“药是二门的小厮送来的,奴婢不知。”
&esp;&esp;周沉叫了安东来,将药带去仁和堂。安东小心地装到一个密封的炖盅里,提着走了。
&esp;&esp;周沉临走时,又去看沈若筠,见她似是在想什么,心下敲锣打鼓,忐忑难安。
&esp;&esp;她若是想起来了,是不是就要立即离开他了?
&esp;&esp;他们之间的旧事勾不勾销已经不重要了,这些在沈听澜和亲一事上显得不值一提。
&esp;&esp;沈家与辽交手多年,几代人的新仇旧恨数都数不清,沈听澜和亲,自是不会被辽人善待……周沉还曾与辽国的使臣奇摩打探,想知道耶律璇会如何对沈听澜。
&esp;&esp;奇摩冷笑,“这般值钱的女子,自是不会一刀砍了的。”
&esp;&esp;周沉瞬时毛骨悚然。
&esp;&esp;眼下沈听澜已到辽邦,若是沈若筠想起旧事,怕是会恨他入骨吧?
&esp;&esp;……
&esp;&esp;周沉发现,自己连想都不敢去想。他更愿意她永远不记前事,就像眼下这般,会相信他,身边只有他可以攀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