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又嘱咐安东去附近找车来,见沈骐还是一脸防备,“眼下她伤得这般重,不能耽误,有什么也等止了血再慢慢说。”
&esp;&esp;周沉抱了沈若筠上了车,倒了干净的水替她擦洗手脸,见她一双手磨得血肉模糊,腰间还系着粗布绳,周沉这才知她是如何在马背上颠簸的。
&esp;&esp;“做什么这般不要命。”周沉心疼,“你若是没了,叫沈家怎么办?”
&esp;&esp;她微弱的气息吊着周沉的心,等到了应天府,在仁和堂止血包扎后,却还是没有醒来。
&esp;&esp;这里的刘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伤重恐不愈。
&esp;&esp;周沉疑心是不是上次那个镯子还影响着,便叫安东备了车,带沈若筠与刘大夫一起赶回汴京。
&esp;&esp;等齐大夫扶上脉时,已觉气若游丝,脉搏细弱,只能试着以银针刺激穴位,看能不能叫沈若筠醒来。
&esp;&esp;他扎了许久的针,不敢去看周沉的表情,小声道:“少夫人摔得极重,若是能醒过来,便有机会好起来……”
&esp;&esp;“那若是醒不过来呢?”
&esp;&esp;齐大夫犹豫片刻,觉得自己刚刚那话说得已经极为明白了,偏周沉好像没听懂,只好道:“若醒不过来,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esp;&esp;周沉指节攥得泛白,“如何能唤醒她?”
&esp;&esp;齐大夫也少见这般的病人,只能将以前见过的病例讲给周沉听:“找夫人平日最亲近的人,陪她待一会,说说话,许是有用的。”
&esp;&esp;周沉闻言叹气,齐大夫这才想起周沉这位夫人的出身,自知失言,“那二爷去与少夫人说说话,多说一会儿。”
&esp;&esp;周沉心道她必是不愿见他的,可眼下她却只有他。他屏退了人,自己去水盆里拧了帕子,替沈若筠换药。
&esp;&esp;她的腰腹,腿侧都有骑马摩擦出的伤痕水泡,回来时芙珠帮着清理过,换了干净寝衣。
&esp;&esp;周沉细细上药,又握了她包扎得只露指尖的手掌:“阿筠,我们好好说会话行不行。”
&esp;&esp;“我知道你舍不得她,可朝上人人都要她去……官家都保不住她。”
&esp;&esp;“等过两年,让朝廷缓两年,到时候我一定想办法再把将军接回来好不好?”周沉小心地把沈若筠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想起见沈听澜的场景,“那日我领了圣旨去见她,我就想啊,将军最舍不下你,必要教我好好待你……”
&esp;&esp;“可她没有……她叫我与你和离……”
&esp;&esp;“我怎么说你好呢。”周沉想刮她鼻子,又见沈若筠紧闭双目,毫无生气,又作罢了,“我们假成亲这事,你怎么能见人就说呢?”
&esp;&esp;提到和离,周沉忽想起沈若筠说她写了许多和离书,忙去翻找起来,果然在书案的抽屉里找到许多信封。他拆开一个一看,失魂
&esp;&esp;周沉乍闻此言,觉得含笑九泉也不过如此了。他快步到床边,见沈若筠茫然地看着四周,似是不知自己在哪儿。
&esp;&esp;“阿筠。”周沉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唤她,“你醒了。”
&esp;&esp;沈若筠呆呆反应片刻,“谁?”
&esp;&esp;“你……”
&esp;&esp;听到人声,沈若筠循声而动,却一不小心碰到了脑后伤口,疼得呀了一声。
&esp;&esp;“别动这边。”周沉忙扶她侧卧,“那边有伤口。”
&esp;&esp;沈若筠咬了咬唇,小声问他,“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esp;&esp;周沉拧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见沈若筠双目无距,对他的动作浑然不知。
&esp;&esp;“你看得到我的手吗?”
&esp;&esp;沈若筠茫然地分辨了会,“这里好黑,你能不能点个灯?”
&esp;&esp;周沉一怔,手也悬在那里。
&esp;&esp;齐大夫也发现了不对,忙上前道:“我再给少夫人检查一下。”
&esp;&esp;周沉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半晌才回神,让齐大夫上前检查。齐大夫仔细看了她伤口与眼睛,也不能确定,只与周沉道,“似少夫人这样坠马后忘记前事的病人也不是没有,也作‘失魂症’,应是脑子里有淤血,才看不见的……”
&esp;&esp;安东进来与周沉报:“二爷,马车已备了,什么时候用?”
&esp;&esp;周沉看着正拿手背揉眼睛的沈若筠,轻声道了句:“不必了。”
&esp;&esp;他在床边坐下,扶着她靠在软枕上。
&esp;&esp;忘记前事,就不会再执意去冀北送死,也不是件坏事。沈听澜若是知道,必也是宁愿她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