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晚上,沈若筠回嘉懿院,挑了灯翻看陆蕴留给她的脉案。翻来看去,总觉得周老夫人像是用了某种药物,才使得脉息如此。
&esp;&esp;可周家谁会害老夫人呢?大昱朝廷重孝道,莫提老夫人去世,便是生病,周崇礼、周崇德俱要在家侍母疾的。
&esp;&esp;她思来想去,一夜未睡得安稳。
&esp;&esp;早间,节青来报,说是林君来了,现下就要见她。
&esp;&esp;有些困顿的沈若筠一下清醒不少,林君来找她,那一定是运粮之事或冀北来信了。
&esp;&esp;一见林君,就见他满面愁容,不似是冀北有信。
&esp;&esp;“出什么事了?”
&esp;&esp;“本要婉然
&esp;&esp;用过早饭,沈若筠仍去了荣禧堂,亲自去看桂枝给老夫人煎药。
&esp;&esp;桂枝如临大敌,不小心摔了药盅帽盖。沈若筠见她如此紧张,越发肯定问题就出在药里。
&esp;&esp;沈若筠留下节青,嘱咐她去与桂枝套话,打听往日煎完药,药渣倒在了何处。
&esp;&esp;汴京习俗,家中若有人生病,便要将药渣倒在门口路边。一是相信路过的人踩踏药渣,疾病就会深埋于地下,病人便会好起来;二是若有医者路过,也可以检查一二。
&esp;&esp;节青问了,又去桂枝说的地方找了一圈,却未找到药渣。苍筤在荣禧堂外盯了一日,终是跟着桂枝,见她在后院的一棵树下埋了药渣。
&esp;&esp;等人走了,苍筤挖了些,拿油纸包了些回来。沈若筠用银制小镊子细细翻着分类,发现竟并不是桂枝汤与四逆汤的药物,还有大黄与附子。
&esp;&esp;这两味药虽可用于散寒止痛,但周老夫人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是不可乱用的。若是周老夫人用了这两味药,又是这般剂量,那便可以解释她为何并非风寒却又面带病容,脉象又寻不到病因。
&esp;&esp;沈若筠得到了答案,叫苍筤又原样埋了回去。
&esp;&esp;她想不明白,周家谁会害老夫人?周夫人、周二夫人这几日并无异样,周崇礼、周崇德两兄弟并二房的周衍、周郴都告了假在家。
&esp;&esp;大黄与附子只药性霸道些,并非毒物,可这剂量却不似是误放,煎药的还是周老夫人自己的丫头。
&esp;&esp;既然周老夫人无大碍,停了药便能好,这又是周家家事,沈若筠知道了原因,便不再管了。
&esp;&esp;沈若筠洗了手,又拿了车辇图看。自知运河结冰,沈若筠便在考虑走哪条陆路。她拿着炭笔在另一张纸上画着路线,路线上经过的地方标上该地是望县、上县还是中县、下县,今年遭了灾的地方打上圈。又叫了丫头们整理邸抄,把朝廷皇纲被劫过的地方一一整理起来,逐一在辇图上标记了。
&esp;&esp;她们从午间整理到子时……教沈若筠面对这个她心下清楚却又不敢面对的现实,从汴京去冀北,并没有风险低的路线。不管路线如何改,都要路过河北西路、河北东路、京东西路,京东东路。这些地方不仅是重灾区,还有灾民杀官起义的。
&esp;&esp;沈若筠心事沉沉,周沉与她一起用早饭时,便觉得沈若筠似是过上了周老夫人的病气,面色苍白,低头对着空碗碟发呆。
&esp;&esp;周沉夹了只山药糕到她碗里,“你还在担心祖母的病么?”
&esp;&esp;“不是。”沈若筠咬了一小口山药糕,“老夫人并无大碍,只是……”
&esp;&esp;“只是什么?”
&esp;&esp;“没什么。”沈若筠揉了揉眼睛,熬了大半夜,难免酸涩。
&esp;&esp;周沉见她如此,等用完早饭,就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人,“沈家又出什么事了?”
&esp;&esp;“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