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管事恭敬地说着上一次的说辞:“王妃说若是沈小姐不收,便亲自来送。”
&esp;&esp;沈若筠想了想,眼下不过未时,不如亲自去一趟渝园,将这些东西退了,当面谢一谢吴王妃。不然这样在门口争来争去,实是不好。
&esp;&esp;路上无聊,便拿了吴王妃的礼单子看,这次送来的东西比上一次多了不少,除了缂丝,还有上等的花萝、翠云纱、皮料、蜀锦、织锦并好些贵重头面。
&esp;&esp;这比汴京寻常人家的嫁女的嫁妆都要贵重许多。
&esp;&esp;沈若筠上一次已与吴王妃说过,汴京不能这般送礼。后来她在渝园遇见了世子,因猜不透吴王妃所想,索性后来吴王妃来请都推辞了,再没去过渝园。
&esp;&esp;吴王妃这一次又这样大张旗鼓送礼来沈家,想来是想见她了。
&esp;&esp;果然等到了渝园,吴王妃见到她便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不想再见我了。”
&esp;&esp;“怎会。”沈若筠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这些日子不方便出门。”
&esp;&esp;“这倒也是。”
&esp;&esp;“姨母今日未午歇么?”
&esp;&esp;“要回夔州了,便歇不了。”吴王妃叹气,“只是临走前,还想见一见你,不然下一次再见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esp;&esp;“这便要回去了么?”
&esp;&esp;“这一趟出来这样久,再不回去,府里便要乱得不成样子了。”
&esp;&esp;沈若筠正在想回去多包几套珍珠膏送来,忽听吴王妃叹道,“这一趟竟是无功而返了。”
&esp;&esp;沈若筠上次在行宫,已从周沉那里得知,吴王妃此次来汴京,是为了挑选世子侧妃。于是故作不懂,只听吴王妃继续说。
&esp;&esp;“夔州与汴京两地相距甚远,想不到这些年风气竟也相同,这一趟来,见汴京的贵女多缠莲足,俱是弱柳扶风状,实是……”
&esp;&esp;沈若筠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双天足,好奇地问,“江宁那里的女子缠足么?”
&esp;&esp;“以前都不兴的。”
&esp;&esp;说到家乡,吴王妃怀念起来,“我们小时,也在家族的学堂里与郎君们一处读书。只可惜,我那自小一心研琢学问的堂哥现在却不许家里的女孩儿读书,俱是早早说了亲事,便锁在绣楼里一门心思绣嫁妆……倒是搏了个好名声。”
&esp;&esp;沈若筠想着那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哪里是一心研琢学问,怕是读书读傻了吧。
&esp;&esp;这些人既觉得生男弄璋,生女弄瓦,那为何又要将家族的名声系在女子身上?想来必是无真才实学,遂就只会拿家中女子做文章。管她们可有咏絮之才还是旁的,只消将人拿框子框住了,不许她们看书,也不许她们出门,通通裹了足,往绣楼里一锁……如此获个“好名声”,惠及家族,何乐不为。
&esp;&esp;大概这世上做不出什么真学问,又要名声之人,就喜欢如此行事吧。
&esp;&esp;吴王妃显然也不想多谈糟心的娘家事,又与沈若筠道,“给你送的这些东西,原是我来前叫他们备着的,现下也用不着了……只这批料子都十分娇气,存不了许久,放在渝园也是暴殄天物,不如送与你添妆罢。”
&esp;&esp;“太过贵重了,我如何能收?”沈若筠推辞道,“姨母不如带回夔州去?”
&esp;&esp;吴王妃笑而不语,沈若筠心下猜测琅琊王府在夔州定是十分富贵,汴京置办的这些不算顶好,故不愿往回运。
&esp;&esp;“你娘走得早,你祖母向来无心宅院事,宫里这位突然将你许了人,说不得我走了没多久……你便要嫁人了。”
&esp;&esp;吴王妃拉过沈若筠的手,“一想到这事,我就很担忧。你也见过周夫人,她出身清流,本就瞧不上你家,又是突然指婚还没个长辈帮你筹办,可怎么好……”
&esp;&esp;“无事的。”
&esp;&esp;见沈若筠混不在意,吴王妃悄悄问她:“你老实告诉姨母,可是与周家二郎情投意合?”
&esp;&esp;沈若筠闻言,在心里暗骂赵殊有病,他这样突然赐婚,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周沉与她首尾在前。
&esp;&esp;“只在宴饮时见过几次。”沈若筠面色平静,“谈不上情投意合。”
&esp;&esp;吴王妃观她神色不似作假,关心道:“那就奇了,要不要我替你去问问周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