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像的,夫人年轻时在一众贵女中容貌最为出众。”齐婆婆喜欢替沈若筠装扮,又拿梳子替她拢了额发,“将军是更像老夫人些。”
&esp;&esp;进宫一事,沈若筠熟门熟路,内侍领着她进了福康殿。她给太后行礼,又见刘太后比上一次更显老态,连起身都要人搀扶。
&esp;&esp;“娘娘。”
&esp;&esp;刘太后叫她来身边坐了,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忽朗声笑了。
&esp;&esp;“娘娘笑什么?”
&esp;&esp;刘太后讲旧事给她听:“以前你父亲与你娘成亲,你祖母曾与我炫耀,说你娘若是生个女儿,定也是个好看的小娘子。结果等你姐姐出生,容貌还辨不出什么,偏五岁就能挽弓……我便笑她,说沈家哪生得出女娇娥。现在看来,倒是生了个顶好看的女孩儿,满汴京没几个比得上的。”
&esp;&esp;“娘娘谬赞。”沈若筠被夸得不自在,“娘娘的头风现下如何了?”
&esp;&esp;“那次你教她们的法子不错,哀家的头痛缓解许多。”
&esp;&esp;“可娘娘看着……”沈若筠话到嘴边,又觉得不适合,“那娘娘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esp;&esp;刘太后豁然道:“年纪大了都是这样,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的人,生病也是常有的事,不是什么大事。”
&esp;&esp;负责刘太后起居的小柳女官听了此话,伪作生气状跟沈若筠诉苦道,“沈二娘子可得替我们劝一劝娘娘,娘娘这些日子总不肯吃药的。”
&esp;&esp;刘太后这两年就喜欢活泼的女孩在跟前,故新进福康殿的女官们都不似别宫的老成持重。
&esp;&esp;“娘娘怎可如此……”沈若筠刚要规劝,抬头时见刘太后发间花白,同祖母一般无二,鼻腔眼窝一酸,什么也说不出了。
&esp;&esp;见沈若筠如此,刘太后握着她的手,和声问她,“可是想你祖母了?”
&esp;&esp;“也不全是。”沈若筠声音低低的,“娘娘,我听说祖母年轻时,喜欢与您一道打马球……您也要好好保重些,等她回来,说不得会笑话您现在骑不动马了。”
&esp;&esp;沈若筠想到佘氏,这下眼泪是真的止不住了。
&esp;&esp;“怎么好好的,还掉起眼泪来了。”刘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哀家早就骑不动马了,说起来竟有好些年没看过小娘子们打马球了,也不知现在京里的小娘子里,可有人能有你祖母年轻时风采。”
&esp;&esp;沈若筠心道汴京贵女现下流行缠足,不缠足的都算异类了,怕是没几个会骑马的,莫提打马球了。言语上却是应和太后,“应是有的吧?”
&esp;&esp;“不见得。”刘太后追忆往昔,“你不知那个时候,便是男儿郎也比不过你祖母。她穿一身红色马服打马球,又快又准,人在马上胆大心细……在汴京城里,骑艺最好。”
&esp;&esp;沈若筠能想到那个场面,太后又问她,“你可会骑马?”
&esp;&esp;“平日出门少,学了不用,便不怎么会。”
&esp;&esp;刘太后微叹了声,终于提起正事来,“今日找你来,原是想着,你祖母回不来汴京,我便做你长辈过六礼,你看如何?”
&esp;&esp;太后发嫁,是莫大的荣耀。可沈若筠还打着这门婚事作废的主意,遂心下一横,打算求太后帮忙,劝赵殊收回成命。
&esp;&esp;沈若筠正要跪下求太后,忽听外面有内侍来报,说是周二郎到了。之前沈若筠请陆蕴安排见周二郎,陆蕴还没安排,反倒是太后这里安排上了。
&esp;&esp;刘太后看着诧异的沈若筠,笑着对她道,“你去见见他吧,官家这样不管不顾地赐婚,总要叫你们见上一见。”
&esp;&esp;沈若筠一窒,两家还未互换庚帖,未下定帖,太后就直接安排相看了。
&esp;&esp;相看是汴京的婚嫁习俗,安排合过八字的男女见面。如果男方中意女方,会取一支金钗插到女方发间,反之便要赠送女家锦缎,用以“压惊”。
&esp;&esp;眼下两人还没合过八字,不过陆蕴说,官家赐婚,结果只能是“大吉”。
&esp;&esp;沈若筠拜别太后,想着先去见一见周沉。赐婚的圣旨颁布至今,她都没有见过他,也不知他现下如何想。
&esp;&esp;可惜那块玉佩今日没带,不然或可还给他。
&esp;&esp;两个人“相看”的地方在福康殿的后花园,沈若筠跟着内侍前去,便看见穿一身雪青色圆领袍子的周沉。沈若筠往日都见他穿一些靛蓝色、玄色之类的衣衫,忽见他穿这样鲜色的衣服,满身书卷气与贵冑风华合在一处,配以出众的相貌,很是赏心悦目。
&esp;&esp;他看着倒像是来相看的。
&esp;&esp;沈若筠走到近前,方后知后觉,今日自己穿的浅丁香色褙子与他还有些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