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乐康道,他们赶过去时,周三郎正被男人抱着,身上裹着黑色风兜,手里正攥着沈若筠之前插在桌边的绣球灯,摇起来叮当响。乐康他们也正是被这声音吸引到的。抱着孩子的男人皱眉想要将灯拿走,可孩子虽在昏迷中,却怎么也不肯撒手。
&esp;&esp;乐安见那正是沈若筠之前拿的灯,又见简陋的风兜下露出孩子红色的衣袍,便即时判定这便是被拐走的周三郎。他与林君上前扯了对方的衣袍大叫起来,为了虚张声势,还扯谎说他拐的是自家小郎君。
&esp;&esp;许是争执得太过,周三郎在推搡间睁开了眼,可因被拍花子的帕子捂过,叫他的名字也无甚反应。见男子要血口喷人,林君情急之下便用了沈若筠教的法子,果真有用,只在他面前只提一个“沈”字,周三郎便清醒了许多。
&esp;&esp;沈若筠听得津津有味:“……怎么个清醒法?”
&esp;&esp;“他说……”乐康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esp;&esp;沈若筠越发好奇:“说什么?”
&esp;&esp;“我瞧当时周三郎不甚清醒。”乐康支支吾吾,“不是什么好话。”
&esp;&esp;“哦?你说来听听。”沈若筠起了兴致,追问道。
&esp;&esp;“他说……”乐康一跺脚,还是说了,“周三郎说,沈家二娘就该关起来读《女则》。”
&esp;&esp;“噗。”沈若筠倒也没恼,反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没错了,这必是周娘娘的侄儿,正是一家人呢。”
&esp;&esp;约莫又过了一刻,林君和乐安也回来了,与他们同来的还有周沉。沈若筠在随行的人里没见到周季,估计是送回家去了。
&esp;&esp;周沉今日也是一身玄色衣袍,与陆蕴靠得近。沈若筠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觉得他两很是相像,且都不大爱笑。
&esp;&esp;沈若筠这样打量两人,陆蕴便斜睨她一眼,意思是又想什么呢。
&esp;&esp;沈若筠耸耸肩,冲他做了个鬼脸。
&esp;&esp;许是因着周沉带了许多人过来,竟引着赵玉屏顺着这个方向找到了沈家的锦步帐,人还未走进,便在外面唤沈若筠:“阿筠!阿筠!”
&esp;&esp;沈若筠一听,哪还顾得瞧什么周深周沉的,眉色间满是舒展的笑意,提着陆蕴刚买的马骑灯循声跑出去见赵玉屏。陆蕴立即看了眼乐康,乐康、乐安两个便立即跟了上去。
&esp;&esp;“今日的事,先在此谢过了,等明日再携幼弟上门道谢。”
&esp;&esp;陆蕴客气道:“拐子原就可恶,这也是应当的。上门道谢便不必了,府上……”
&esp;&esp;他这样一顿,周沉知是何意,想来确实也不方便,总不能让沈若筠招待他们吧。
&esp;&esp;两人站在锦步帐前说着话,周沉注意到陆蕴目光总是落到不远处与赵玉屏说笑玩闹的沈若筠身上。两个小娘子今日都穿得白袄,极巧的是都穿着妃色的裙子,头上带着颜色鲜亮的堆花儿,这样嬉闹着凑在一处看灯,若是不认识的,定会以为是亲姐妹。
&esp;&esp;“阿筠。”赵玉屏亲昵地揽过她,“我真想死你了。”
&esp;&esp;“我可不信。”沈若筠也抱她,“正月不上学,你定是每天玩疯了,哪有空想我。”
&esp;&esp;“想的。”赵玉屏将自己假期的苦恼事讲给她听,“我母妃年前时进宫请安,再回来竟想着要给我裹足,吓得我好些天都没有睡好觉,就怕一觉醒来时,脚便被她们裹起来了。”
&esp;&esp;沈若筠奇道:“可我见你姐姐,并未裹足啊?”
&esp;&esp;“许是当时还不用裹吧,也不知是谁家兴起来的,缺大德了。”赵玉屏气到眉毛都竖了起来,“后来我便吓病了,父王来看我,然后与母妃说,裹足是小家子做派,他的女儿横竖不可能嫁入皇家,普天之下便无人敢挑剔,母妃才熄了让我裹脚的心思。”
&esp;&esp;沈若筠未见过濮王赵殆,听赵玉屏这样说,觉得对方是个极有见地的好父亲。
&esp;&esp;只一小会儿,赵玉屏身边的婆子便催促她回去,可赵玉屏找了大半日才见到沈若筠,此时哪肯走呢。沈若筠把那盏十扇花神马骑灯送予她:“再过几日便开学了,我们再一处说话。”
&esp;&esp;赵玉屏点点头,也把自己提着的兔儿灯回送给沈若筠。
&esp;&esp;周沉站在陆蕴身边,目光便也随陆蕴看着沈若筠。除了周季这个幼弟,周沉还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姊姊和一个早夭的兄长。周家二房倒是有四个堂妹,可周沉基本见不着,只知道不管哪个都让二婶裹了脚,往日只拘在闺房里学女红。
&esp;&esp;此时心里竟是生出一个想法,若他有个妹妹,像沈若筠、赵玉屏这样活泼些,好像也不错。
&esp;&esp;香火
&esp;&esp;赵玉屏一走,沈若筠瞬时便跟瞌睡虫上了身一般,像是站着也能睡着。陆蕴瞧着已要到子时了,抱着她去桥边走了遍百病,让人把马车牵到御街的入口处,打道回府去了。
&esp;&esp;原想着第二日周家必会送些谢礼来,可日上三竿,还没等来周家的人。陆蕴算算时间,虽然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完全确定,晚些时候收到消息,方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