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隗感激一笑,淡淡道:“杏林兄偏爱了,我就是一个无名小辈,天让我死,我岂敢不从?如今倒也好,干起了老本行,做个医礼官,我知足了……”
魁隗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怒喝:“魁隗,你也有今日!可惜了,也只是一夜白头,你怎么就不被千刀万剐呢!”
魁隗抬起头,正视着此人。这人乃是青囊子,冥间先天妖族出身,是自混沌时代之后,最好的医礼官了。
“看,看,你还有脸看我!”青囊子对着瞧向自己的魁隗厉声道:“你大概着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这个大帝宠信的义子也会沦落到今天这地步。自古酷吏无良终,老天诚不欺我,你活该啊……”
青囊子咬牙启齿,那种大仇得报似的快感让他略显狰狞。
魁隗面色冷青,握了握拳头,真想拔剑……可惜,自己没有佩剑在身了,也没有勇气拔剑了。说到底,当年之事,自己有责任。
两人的交恶要从当年酆都大帝清扫魔族余孽说起。
神魔大战之后,为了巩固冥间的统治,也为了肃清那些曾经支持过魔族的对手,在北阴大帝、天主帝俊的命令下,开始了最后的清缴战。
青囊子所属的先天妖族部落,盘踞在冥间西北,曾是夜摩天罗的盟友。自然就成了清缴的主要对象。
那时候的魁隗意气风发,乃是冥军中的悍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哪料青囊子的部落抵抗凶狠,成了最难啃的骨头。
后来大帝想要快点结束战斗,就赦免了青囊子的部落。
但这时候,青囊子部落中的一个分支,却发生了反叛的事。魁隗大怒,认为先天妖族毫无信用,残暴无端,未经请示大帝,就对整个青囊子部落展开了追杀。虽然后来在大帝的干预下,停战了,但青囊子的妖族部落,却被魁隗的人马杀了上百口。
“魁隗,这就是报应!”青囊子一字一顿地喝道。
就在两个人怒目而视的时候,阎罗出来了,拱手道:“各位医礼官,赶紧请吧,平等王乃是冥刀之创,伤了肺腑,还请你们各式神通。”
四个人随着阎罗王进到内廷。
但见平等王披头散发,面色乌青,双臂青筋暴起,浑身软如烂泥,俨然伤的不轻。
岐黄为经门,注重经脉修为;杏林为方门,注重施药开方;青囊为刀门,注重外科术法;而魁隗,为诡门,主修祝由鬼诊。
一番诊治,显然只有青囊子和魁隗善治此症。
平等王为人凶戾,自恃先天鬼族为诸族权贵,平日里飞扬跋扈。
青囊子最痛恨先天鬼族,所以有意坑他一把,便主动道:“我能治九王之病。不过,要去神阙穴,免得这刀伤泛滥,危及生命。但这样做就会让平等王的修为不及原来的三成。”
本来就气息奄奄的平等王听闻此言,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魁隗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也马上道:“悬壶峰也能治此病症,而且,不用去神阙穴,就用我的独门诊法。这样的好处是,平等王的修为不会改变,但缺点是,需要每隔三五月份,都得我前来复诊一次。”
诸王顿时认为魁隗此法更技高一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悬壶峰。也因此,魁隗得意留在阎罗城一日,以观病况。
一番诊治,平等王恢复了一点气力。
众人退出来的时候,青囊子毫不客气地朝魁隗低声道:“马屁精,狗腿子。我记得以前你没少和平等王冲突吧。如今自己落魄了,连平等王这种货色都使劲的舔,魁隗,你可真是有出息,不愧是冥间第一狗腿也。”
青囊子扬长而去。
魁隗心如刀绞,但想了想,也释然了。
自己终究不是过去的魁隗了,自己是悬壶老人,一个带着使命的老狗,还要什么尊严啊。
“悬壶老人,拜托了,九王就交给你了。需要什么药物,需要什么人手,你尽可以在诸殿中索取。诸般事宜,自从行走。”诸王从殿中出来,不知道是因为魁隗的容颜变化,还是不屑于和一个失宠没价值的人交流,反正他们似乎彻底忘记了魁隗的身份,清淡地打了一声招呼,便各自离去了。
但如此一来,魁隗就获得了一个“城中随意行走”的权力,这可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啊。
魁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曲池穴,心里盘算着,应该让大帝丹元降临在什么地方呢?阳间六道?还是冥间四洲?
想一想,当然是降临在冥间更为合适。
大帝是冥帝,自然是要以鬼的身份成长,而且,最好是先天鬼族。毕竟,先天鬼族具有着强势的地位和修行优势。一般情况下,没人敢针对先天鬼族……
“义父,此生您为尊,庇佑我三千年,等你轮转,义子收您为徒,也势必佑您周全,直到我油尽灯枯。”魁隗心中默念着,一身虚魂,奔向了轮转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