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晚上,我们一起站在银杏树下,他说:“蓝玥,以后不许再想着西岭了,不许再想了,知道么?”
他那么认真的说,我那么短路的回答:“可是万一想了怎么办呢?”
然后,他恨铁不成钢:“你想了,我就吻你。”
那是我第一次碰触到了男生唇瓣,柔软而清冽,温暖而美好,初吻的感觉。在那个挂满星星的夜空下,银杏随着清风飘飞,袅袅婷婷,我们幸福拥抱的在一起。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呢?经过四年的时间彼此如针尖对麦芒,像两个掐架未果的人,一见面就是“恨生不能与君同欢,但愿时刻与君同死”的写照。
我无力的在路边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疲倦的小身板,低落的小情绪。
“喂,老师,你干嘛呀这是?老师啊,您二十六岁了,在大街上哭,这里有好多学生的?您不会好为刚才我抱你的事情难受吧?老师,您快起来啊。”
耳边不断响起铭言慌慌张张不成句子的话,这小子以为我哭了。我其实想解释一下,老师和“老子”是同一个系统的,我坚强着呢,还没哭呢。
可我却真害怕抬头那一瞬间,看见别人眼里同情的意味时,会真的哭起来。
铭言想用双手架起我,可我却只无赖的软瘫下去。
“老师,很丢人唉,不要这么蹲着。”
我缓缓抬起头,惨巴巴的说:“蹲着真的很丢脸么?”
“是的,老师。OMG,原来你没哭呢,害我以为我一个本份的学生把您给怎么了呢?”铭言原来那一副紧张的情绪因为知道了我没哭而松懈下来,还做了一个擦汗的姿势。
“你刚才没有把我怎么了,现在却把我怎么了?”我安详而慈爱的看着他,然后微笑着默默抽泣起来。
“喂,老师,你怎么说哭就哭啊,唉,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师唉,您别哭啦——”
我拖着重重的哭腔:“不要这么看,没见过老师哭,老师也是人,也会哭的?”说罢,我哭的卖力,咱以前的老师说了,经常流点眼泪洗洗眼球是必须的。
铭言忍无可忍,挣扎半晌说:“老师,要不我抱着你吧?你蹲在路边哭,我真的会被误会的。”
“好啊……”我几乎没思考就答应了。
虽然我哭只是小整一下他,但我的确很需要一个可以容纳我所有重量的怀抱,谁的都无所谓。
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双手搂着他的腰。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大学那个年代,每个夜自习结束,总有几对情侣摆着如此暧昧的姿势在宿舍楼留恋不舍,曾经我是口水涟涟的幻想有机会和西岭亲昵如斯,可是兜兜转转之后,帮我实现这个愿望的是逸枫,是那个杀千刀的混蛋。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和他有关……想起他,眼泪竟然真的开始无声掉落下来。
时隔四年之后回味这个动作一点都不可耻,可当对象变成我的学生的时候,那就真要接受群众的批斗和唾弃了。二十六岁的人竟然在揩一个二十二岁男孩的油?!有这么饥渴么?!
“老师,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啦?”铭言一边不动的抱着我,一边谨慎的问。
“过去的事了,小孩子不要多问。”我强迫自己停止了眼泪,伤感惆怅的语气却不断。
“老师,我不是小孩子,至少我也是本系系草好不好?你不要这么忽视我的存在感。”铭言有些不服气,倔强的强调自己。
他宽阔的肩膀很舒服,但我还是抬起头来,安静的看着他,然后搭着他的肩膀说:“系草又怎样,我曾经的男朋友可是校草。”校草比系草的档次的确高了好几级,说出来挺牛了吧唧的。
没心情再说下去,我就和他告别。
天黑了,小鸡都回笼了,俺也必须回去了。
在我摇手想打的的时候,不经意瞥到了一个熟悉到可以随意描摹的身影,他笔直的站在马路对面,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全身散发着靠近成熟的锐利,可是为什么从他望过来的目光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层淡淡的忧郁。
我们隔着十米的距离,近的只需要一个人小跑几步即可到达。但是谁都没有迈出那一步。
我咬着嘴唇看着他的脸,把无声无息滑过眼角的眼泪吞没,仅可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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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和西岭的婚礼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可是她这个T大医学系首席马大姐很多事情都没有做。今天下午,她非要我陪她去买“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说缺少这东西,她就不结婚了。
这东西太重要了哇,都关系到了她的人生大事,那我好歹也要出面陪伴呀。下午在科室主任那里甜言蜜语的谄媚了一通,保证以后为他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才放人。
我们拖着购物车一起在偌大的百货公司千挑万选,结果她所谓的很重要的东西就是一堆毛绒玩具和五颜六色的公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