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羡应了一声,从她不太娴熟的动作中接过木梳,重新替她梳理过长发,雨后的山寺之中又重新生出了一些日光,穿透了层层的遮天古木,一路照射到厢房的回廊与窗前。
裴贺与裴贞已经候在门外,见到门打开来,裴嘉鱼与沈羡一道跨了出来,光线照在她们两个人的面上,令她们二人都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裴嘉鱼睁开眼睛,仔细打量过一眼日光来的方向,也不管它是否叫人不敢直视。
似乎是这样带了些孩子气的不折不挠令她心里头痛快了一些,她握住了裴贺与裴贞的手掌,坚定道,“三哥,裴五,我们带大哥回家罢。”
沈羡立在门前,目送着他们三人缓缓远去了,才露出了许多黯淡的神色,裴家一门忠贞,莫非也要步卫氏的后尘吗?
赵绪的身影自不远处而来,他向着她笑了笑,说道,“雨停了。”
沈羡瞧着他从容的面目,轻轻点了点头。
“赵绪,裴家会如何?”
“有裴贞在。”
山中风雨一时来一时便散,朝堂的风雨却堪堪才起来,裴世子之死如同一碗滚油,泼向了将沸腾的朝堂,几日内,齐裕之死便被推到了议论的顶峰,有人罗列了镇南王拥兵自重,其子牵扯南疆公主之死,齐裕认罪书中的毒杀先帝一事等三大罪,一路告到了承明殿。
裴世子一死,裴家百年大树,竟如同一朝被蛀空,裴氏有罪一论愈演愈烈,仕子门生皆拟百样文章,对着裴太后与镇南王所在的裴氏口诛笔伐,甚至含沙射影间,有人重提了先帝遗诏一事,有意簇拥盛华所在的重芳宫。
多处连环齐发,令赵缨原本的胜券在握,一夕间变作了措手不及。
有人在他还未曾站稳脚跟的时候,就要一举将裴氏连同他一起,连根拔起。
新帝压住了折子还未曾发话,又有南方的消息传来,南疆大军压境,战火之乱蠢蠢欲动。老镇南王一朝闻得丧子之讯,竟被击垮在了当时,一病不起,南疆之乱,近在眼前。
“杜义。”
赵缨瞧着眼前的奏报,问道,“重芳宫如何了?”
杜义低声回道,“回陛下,长公主没有动作。”
究竟是谁,躲在他皇姐的背后,在这个棋局之中,横插了这一手。
承明殿外头的小内侍低着头垂手进来,向着杜义低声禀报了几句。
杜义便向着赵缨回话道,“陛下,裴家五公子来了。”
赵缨心头微微松了松,点头道,“裴贞。”
“裴家五公子说,他来领陛下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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