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五娘目光中隐含威棱,从一双深陷目眶中电射而出,略扫诸葛兰、方古骧二人扬眉问道:“十余年间‘庐山阴谷’中,从无外客,几乎与世相绝!两位此次前来……”
方古骧不等伏五娘话完,便自接口说道:“我与朱老弟,此次来到‘阴阳谷’,本是想向令郎伏少陵老弟,探询一事!”
这时,酒已取到,秋菊开樽献客,果然是奇香四溢的佳酿!
伏五娘道:“你们所要探询的,究竟是什么事呢?”
方古骧迫不及待,先干了两杯美酒,然后才舔舔嘴唇,把找寻“风流金刚”伏少陵,查询申屠豹孙一尘二人下落之事,向伏五娘说了一遍。
伏五娘听完诧道:“既然如此,你们怎么不去‘阳谷’,却来‘阴谷’?”
方古骧向诸葛兰看了一眼,诸葛兰秀眉双扬,朗声答道:“因为令郎出外,不在‘阳谷’,我遂就便拜访老婆婆,一瞻‘白发金刚’的震世丰采!”
在诸葛兰说来,这几句话儿,业已说得算是相当客气。
伏五娘伸手摸摸自己的满布皱纹面颊,目光如电地怪笑说道:“像我老婆子这把年纪,早已鸡皮鹤发,哪里还有什么震世丰采可言……”
说至此处,顿住话锋,向诸葛兰盯了一眼,继续笑道:“故而你这位‘大胆金刚’的来此之意,大概并非瞻仰我的震世丰采,只是想见识我的震世艺业?”
诸葛兰傲然一哂,扬眉问道:“老婆婆,你究竟有多高艺业?竟敢自诩为‘震世’二字!”
伏五娘阴恻恻地,笑了一笑说道:“你若问我的艺业高度,我的答复,极为简单,只有七个字儿!”
诸葛兰诧然问道:“哪七个字?”
伏五娘冷冷答道:“自出道来无敌手!”
这七个字儿,着实说得充满了狂傲*人的自诩意味!方古骧不去理她,只是一口一杯,拼命大喝伏五娘用来待客的陈年美酒!
诸葛兰怒极而笑,秀眉微扬,看着伏五娘,目光炯炯地叫道:“伏老婆婆,你以前认识我吗?”
伏五娘不懂诸葛兰的问话用意,怔了一怔,向她扬眉说道:“我们今日初见,以前怎会认识?”
诸葛兰淡淡笑道:“老婆婆是聪明人,如今应该懂得你以前为何‘自出道来无敌手’之故了吧?”
伏五娘目光一亮,阴笑说道:“我明白了,是不是因为未遇见你?”
诸葛兰目闪神光,眉腾傲气地点头说道:“对了,山中……”
她本来想说“山中无老虎,猴子也称王”,但话到口边,忽又咽住。
因为诸葛兰突然想起不宜引用这两句语,“山中无老虎,猴子也称王”,岂非把“醉金刚”方古骧也一并骂在其内!
故而,她顿住话头,改口说道:“对了,从今以后,你也许会把‘自出道来无敌手’的狂妄之语,自行取消!”
伏五娘声若夜枭地,狂声大笑说道:“但愿你这‘也许’二字,成为事实!”
诸葛兰道:“是不是事实,极为简单,彼此只消略为考较,岂非立见真章了吗?”
伏五娘侧顾万事不管,独自倾杯的方古骧叫道:“方大侠……”
方古骧连头都不抬地大笑说道:“老婆婆,你这窑藏陈酒,着实够味!”
伏五娘皱眉叫道:“方大侠等等再喝,我有话说。”
方古骧仍然胡扯地呵呵笑道:“老婆婆,是否要告诉我们有关申屠豹、孙一尘……”
伏五娘不等方古骧话完,便自摇手说道:“少陵有没有援救申屠豹、孙一尘?那是他自己的事,等他回来,你们可去问他,如今却须交代我们之间的过节!”
方古骧又复斟了一杯美酒,随口笑道:“老婆婆说笑了,我们之间,可说是风来水上,云度寒塘,哪里有甚过节?”
伏五娘道:“你难道没有发现朱楠曾有‘山中无老虎,猴子也称王’之意,他虽未说出口来,我也料想得到!”
方古骧笑道:“那有什么关系?这两句话儿,骂的是我你,捧的是他,我们这些连猴子都不如的东西,尚且恬然自若,你这称了王的猴子,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这位“醉金刚”,妙语如珠,滑稽突梯,倒把这位性如烈火的“白发金刚”伏五娘,弄得啼笑皆非,无法发作!
伏五娘智珠略转,收敛起眉间怒气,指着诸葛兰,淡淡笑道:“这位朱楠老弟,英姿秀发,是武林中轻易难见的旷代奇葩!今日相会,总算有缘,我想和他切磋切磋,彼此借石他山,或有助益。”
伏五娘说话如此宛转客气,委实是这“白发金刚”的生平罕有之事。
方古骧这次却不再胡扯,连连点头,微笑说道:“武林人物,过手切磋,是彼此有益之事,我代表朱楠老弟,接受老婆婆的这种建议就是!”
伏五娘本来是要交代过节,经方古骧一扯一搅,竟变成了彼此切磋。
两者之间的轻重程度,相差极多。凶险程度,自然也减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