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落梅在一旁眸光一闪,忙上来给凌昊天和沈绿乔躬身施了一礼,小心翼翼地道:“王爷,王妃在上,落梅在这里要为春芽说句话。”
凌昊天皱着眉没做声,沈绿乔柔声道:“落梅姑娘,何须如此多礼。你有何话,就直说吧。”她从开始至终,对这落梅的印象极佳,如今倒想听听她对春芽之事有何看法。
那落梅咬着唇,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才抬头道:“王妃,我家住在春芽家的西院。我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在凌大爷遣媒人来给春芽提亲前,春芽早已与我的表兄私下相好。后来春芽的爹娘贪图大爷送来的那一百两聘礼。生生拆散了春芽和我表哥这一对苦命鸳鸯。春芽先前还埋怨爹娘将自己的终身就这么卖了,好几天都不给爹娘好脸色。
可是后来见大爷生就的一副好性情,整天笑吟吟的。不管她如何作耍,都是时时陪小心,处处俯就。春芽就与我哭道,看来,我原就该是这个命。如今我也认了。只愿大爷能常此以往一直对我这般好,也不枉我弃了你表哥嫁他为妾。虽是这身份低人一等,却自此能叫爹娘过上好日子。可是,虽说大爷起誓发怨的会护我周全。我这日日的担惊受怕……”
说到这里,落梅想起春芽今日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样子,不觉眼里溢满泪花。沈绿乔忙自怀中掏出帕王递上去。但那落梅并不去接,倔强地用衣袖擦擦眼,接着说道:“王爷,王妃,那春芽虽然平日在人前不大言语。却也是个性烈之人。我曾问过她,若是凌家大妇不容她,她当如何。她倔强地道,却也不能人不人,鬼不鬼的拖累爹娘。呆在家里被人笑话,死她也要死在凌大爷面前……”
沈绿乔蹙起好看的双眉死死盯住凌昊天。方才他一直在自己面前自夸什么他是好男儿,顶天立地,如今她倒要看看,他会如何处理眼前之事。沈白衣和云樵二人,也默默关注着眼前的一切。
凌昊天那时在家仆的带领下,至春芽家打探沈绿乔消息时,春芽正在昏迷之中。凌昊天听了她的一番遭遇,好言好语安慰一番。在留下二百两银子擅后的同时,也曾芽爹去督察院告那刘氏殴打民女,致人重伤。也好惩治下那将大哥挟制得死死的刁妇。
再顺便,调教下那个无法无天的好色兄长,竟借了自己青云王的名声,在外胡作非为,见色起义,娶了春芽为妾,被刘氏打上门来,自己却脚底抹油没了踪影,害得自己的小妾差点没了性命。这若是没有沈绿乔和落梅的回护,那春芽小女子一命呜呼,那么自此自己青云王的清誉便一落千丈,成了兄长夫妻的帮凶……
屋内五人正自各有各的念头,那院春芽的父母早已将那满身伤痕
的女儿抬了进来。阮春芽却也算个刚烈女子。虽然身上疼痛难忍,她却仍然经撑着给凌昊天叩了个头,声音虚弱地道:“民女院春芽请青云王爷给小女子做主。”
祸是自家兄长惹下的,如今肇事者逃逸,这被害的苦主找上自己,自己理妥善处理才是。于是他自嘲地苦笑一下,态度和蔼地道:“春芽姑娘,你与我兄长的事,我以然全都知道。昊天在这里先替我那不争气的大哥给姑娘赔罪。另外,回家定要惩治我那把姑娘打成重伤的大嫂。却不知姑娘,不顾身体上的伤痛,匆匆赶来见本王却为何事。”
春芽惨笑一声,神色凄然地道:“王爷,春芽没有为难您的意思,这都是春芽命该如此。如今春芽已别无所求,只是,春芽如今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再无旁嫁的道理。春芽既已把这身子给了凌大爷,便从此生是凌家的人,死是凌家的鬼,所以,春芽请求王爷将春芽带回凌府。继续侍候大爷。”
听了春芽一番倾诉,沈绿乔与那位落梅姑娘不由得都“啊”了一声。沈绿乔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出那不久前刚刚残遭毒害的春芽之口。
她不由得想再确认一下春芽的真正想法,于是一字一句地道:“春芽姑娘,你可要听得仔细。你也应该听说,自古以来,一入侯门深似海。就连我这当朝相国之女,自嫁入青云王府,也不能随意出门。若不是今日大嫂子来寻你汇气,欺骗婆母说要去大明封还愿。结果将我落在此处,我也不可能在此盘桓如此之久。哪里能如你在家做闺女一样自由。
你若入府侍候大爷,若是经了大嫂子同意。升为姨娘便罢,若不然,顶多算是个房里人。无名无份的。指不定哪日遣散回家。再则,大伯既然能任大嫂将你欺凌至此,也不来看你一眼。可见,他根本不曾将你放在心上。这种情况下,你还执意要进王府。岂不是把自己大好的一生都断送了?”
凌昊天听了沈绿乔的话,不免在一旁轻轻点头,然后接道:“春芽姑娘,王妃言之有理。凡事三思而后行,你最好等伤好之后再做打算。”
春芽冷笑一声道:“等我伤好之后再做打算,怕是那时,我就是找上门去王府之人也不会认我了。我跟了大爷半月有余,如今已怀有身孕。王爷怎可以让凌家的骨肉流落在外,难道是怕我生下孩儿要与王爷的子嗣争夺王位不成?”
凌昊天听了此言不由得面色一寒,这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存的浅薄女子。但的确是自家大哥奸骗了人家好人家儿女,人家执意要进府,却也不能像那些无德的人家,不管不顾。于是他叹息一声,对着沈绿乔道:“王妃,你看着办吧。”
沈绿乔见那春芽不知好歹,竟然跟凌昊天耍上赖皮,望着凌
昊天那无可奈何的模样,不免觉得这事即好玩又好笑。不觉假意板了脸问那春芽道:“春芽姑娘,人家皆言妊娠之身要一月以上才能上脉,你才与大爷在一处半月有余,怎么就能确定自己已有身孕。莫不是在大爷娶你之先,你竟已与他人有染?”
春芽闻听,不觉惊惶失措。到了后来,便哭爹喊娘,言说,若不入府,要死要活云云。到了最后,沈绿乔见凌昊天拧着眉一副厌恶的神气,便徐徐道:“好了,春芽姑娘,你也莫再闹了。我们一番苦口婆心劝阻于你,你即不受。那我们也别无它法。既然你执意要进府。今日便别了父母随同我与王爷回去。
王爷,你莫怪妾身自作主张。因为春芽姑娘态度这样坚决,显然已早有打算。再则,妾身在与大嫂子来时,已听闻春芽与落梅姑娘说过一些话,春芽姑娘却也是极有志气的。若我们不允她入府。恐怕日后祸患无穷。是以,妾身就斗胆请王爷允了此事。但回府见了大嫂子,王爷只说是你的主意,母亲与大嫂子却不好怪罪。”
凌昊天见今日与沈绿乔相入这么久,她终于一回是为自己打算。不由得心间总算暖了一暖。沉吟半晌,不由徐徐点头道:“一切全按王妃所言。”
那春芽见自己虽是被凌那爷口中的母老虎痛打一番,但终究得尝进王府的愿望,不由得心间大慰。这一兴奋,身上的伤竟然已不那么痛了,偶然看见落梅正在用一种怀疑,不信任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得意扬扬地道:“落梅,你也随我入府吧。给我做个贴身丫环服侍于我,我是不会亏待于你的。”
落梅这时终于明白,刘氏的一番毒打,已将从前的那个纯真朴实的春芽打死了。如今眼前这张脸孔,虽然十分熟悉,却令她觉得那般的陌生,并且生厌。于是她只最后同她说了句:“你自已保重。”
然后回身地对着沈乔施了一礼,抬头坦然道:“落梅竟不知您是王妃娘娘,方才在桃林中怠慢了王妃。还请娘娘见谅。落梅觉得娘娘特别喜爱那片桃林。如若娘娘有空,不妨在春天来林中欣赏桃花。秋日来尝尝树上果子。这片桃林本是我爷爷栽种的园林,落梅随时欢迎王妃光临。”
沈绿乔不由笑得眉眼弯弯:“谢谢落梅姑娘,只要本王妃有空。随时来骚扰。”
云樵一听,不觉眉开眼笑,凌昊天却啊了一声,拂袖站起,沉声道:“事情已了,天色已晚,咱们打道回府。”
沈绿乔正不知如何安排春芽,只听凌昊天对空打个呼哨,没多久,已有两人骑马自方才凌昊天来的小路上飞奔而来。其中有两人,沈绿乔最是熟悉,一个是那个总爱笑眯眯的凌昊天的贴身侍卫楚无痕,另一个便是那日给自己验身的孙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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