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家一众男男女女刚刚离开,梅妈妈扶了大夫人去到里间躺下,望着皱眉沉思的大夫人,良久才缓声道:“夫人慧眼,今天这些个事你比老奴看得明白,您看这四小姐是不是太过于有心计了……”
大夫人抚了抚头上的抹额,气定神闲地道:“你没看出来吗?这小蹄子原本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儿。她为了自保,时时刻刻要看我脸色行事。恐怕,今天故意做出这副样子,除是在杀鸡儆猴外,主要是在做给我看。她是想让我知道,她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个有用之人。再者,她若是真的有心计也没什么不好。正好可以杀一杀红乔身上的锐气。要不,你看她那目下无尘,眼高于顶的样子。将来怎么能做太子妃?怎么能居六宫之首?
嘿嘿,这山还有那山高,就凭这丫头的那点子小把戏,也就在咱们相府糊弄糊弄这群小贱婢。若是嫁去了安南王府。那风流好色的小安南王辣手摧花,十天半月,她也就花容残淡,玉殒香销了,哪还用咱们亲自下手?”
梅妈妈闻言,不觉连连点头,“夫人说得极有道理,倒是老奴多虑了。”
二姨娘和沈绿乔一头说话一头走,回身却见那温润如玉的三少爷神色忧郁地紧跟其后。二姨娘无奈地叹了口气,见身后有不少丫环婆子跟随,也不好让她们两个单独说话。只能心疼地回过头去低声安慰几句,那沈白衣向沈绿乔的方向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就神情极为惆怅地走了。
沈绿乔随了二姨娘刚刚来到怡情馆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苍老而霸道的声音:“什么,冬青那小蹄子竟然一夜未回就攀上高枝儿了。被养在二姨娘名下的,大夫人的干女儿?哼哼,还被提拔成了相府四小姐!
我呸!她算哪门子的四小姐,我祝妈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才是真真正正的四小姐的奶娘,四小姐才是我正经的主子。她是吃我的奶长大的。她夏冬青要是想在这屋里当主子,先踏着我的尸首走过去。”
那祝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屋里又传来一声冷哼,二姨娘不由得一怔。怎么自己房里的丫环秋红不好好在秋心苑呆着,也来这里凑热闹?
只听秋红嘲笑着说:“夏冬青!四小姐?这是我进府这几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妈妈您老人家也凡不着生这个闲气。那个二傻子做咱们府的四小姐,别说您心里头堵,就是我秋红第一个也过不
去。大夫人让她拜二姨娘,她居然就拜了,这脸皮厚得用锥子都扎不透。
她自己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就凭她,那个倒夜香的爹,和那个看园门子的妈,这样人的女儿成了相府四小姐,那一定是大夫人昨晚上没睡好,做了怪梦,跟她开玩笑呢。如果她夏冬青是四小姐,我还能成相府的六小姐,七小姐呢。”
“秋红,大夫人这样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咱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嚼舌根了。若是一会儿被四小姐回来听到,总是不好。”沈绿乔听出来,这是秋香的声音。难得这人堆里还有个明白人。
哦耶!自己被封个四小姐,原来全府上上下下怨声载道哇!沈绿乔不由得勾起了唇角。看来,这相府的四小姐,可是真不好当啊!
二姨娘嗫嚅着,正想给屋里那群不嚣张的仆妇们一个警示。沈绿乔早已经掀开门帘子笑眯眯地走了进去。那秋红一见,撇了嘴,冷笑一声看向别处。祝妈妈也愤怒地瞪视着沈绿乔,颇有一股凛然不屈的架式。
沈绿乔却不愠不火,面上仍笑眯眯地,走到案前。倒了杯热茶,恭恭敬敬端到了祝妈妈跟前,柔声细语地说:“妈妈,您看,这大热天的,火气这么大干嘛。对您老身体不好,妈妈消消气,绿乔给您倒杯热茶降降火。”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那祝妈妈的心里头早有一把火“腾”地蹿起来了。她猛地掀开沈绿乔端过来的热茶,一杯滚汤的茶水就这样洒在沈绿乔的脚面上。沈绿乔被烫得暴跳起来,苍白着脸,跳着脚一直喊:“哎呀,疼死我了,好疼!”
“祝妈妈,你这是火上焦油啊!秋香,快去找烫伤膏来,给四小姐敷上。”二姨娘怨嗔地横了祝妈妈一眼,心里更多是无奈。然后掀起沈绿乔的裙裤,不由得惊见出声:“哎呀,烫出这么一大片血泡来。这若是明天被大夫人知道,可如何是好?”
沈绿乔疼得心慌,却怕二夫人担心。仍然咬着牙,倔强地伸出手去握住二夫人的手,好生安慰:“姨娘,您别担心。说不定这会敷了药,明日也就好了。”二姨娘见她的话说得温暖,竟比原来那个女儿还要贴心。不由得滴下泪来。
刚好这个时候秋香已拿过药来,二姨娘忙伸手接过。竟然要亲自给绿乔上药。沈绿乔正要推辞,却不想那祝妈妈已经火烧火撩地冲上来抢过药膏。态度强硬地说:“姨娘,您这身子骨弱,不禁折
腾。给她一个小贱人上药,还是由老奴来吧!”
说罢也不见用酒给绿乔的伤处消毒。拿着那药膏,直直向沈绿乔的烫伤处按去。沈紫眼尖,发现她给自己上药的那只手中,竟然还暗自拿了几根银针向自己的伤处扎来,这哪里是上药,分明是要她疼死啊!
沈绿乔终于忍无可忍。忍着疼痛躲开她的针刺。看准势头,劈头盖脸就扇了那祝妈妈一个大耳刮子:“好你个死老婆子,我看着你是原四小姐的奶娘的份上,打一进门起,我就低声下气。恭恭敬敬地给你端茶递水。没想到你居然这样不识敬。故意掀翻茶水烫伤我不说,居然还拿了银针企图扎破我伤口来陷害于我。如果我再不教训教训你,我就真做不了你们四小姐。”
祝妈妈见这小贱人竟然敢打自己耳光。不由得更加愤慨。疯子似地冲上来,“老奴和你拼了。”
然后就抡起拐杖,也不管头脸,向着沈绿乔就是一阵乱抡。二姨娘吓傻了,嘴上喃喃地说着:“住手,住手。”她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即使急得直跳脚,却是无能为力。秋香听了二姨娘话,想要上去拉住祝妈妈。可却被秋红死死扯住了手,根本挪不动地方。也只是干着急的份儿。
秋红见这一老一小打得激烈,忍不在一旁掩嘴笑着风凉话助兴:“哎呀,我说祝妈妈,您老还是歇会儿罢。打了四小姐是要被大夫人罚的。”
那祝妈妈不听则已,一听更加来了劲,那手中拐杖挥舞得更加畅快。沈绿乔拖着伤腿,一路极不方便地躲着祝妈妈的追击。可是祝妈妈竟然使出浑身的力气,那拐杖每打到一处,不是盆倒就是盏碎,俨然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式。
沈绿乔强忍着脚上的疼痛,勉强躲开祝妈妈的又一次挥打。眼看着自己已经筋疲力尽,祝妈妈却仍步步相逼。沈绿乔再也无法忍受了,瞧准自己所站的琉花窗台边上,放着一只古董花盆,在祝妈妈又一将拐杖向自己挥来的时候,她偏头躲开拐杖,然后使劲举起那盆花,奋力向祝妈妈头上砸去。
只听“哐”的一声,那花瓶不偏不倚砸到祝妈妈的头上,祝妈妈一声倒在地上,手里的拐杖也寒声落地。
渐渐的,有殷红的血迹自祝妈妈脑中流出,染红了大理石地面。二姨娘“啊”的一声惊呼,当即身体就软绵绵地摔倒在地,秋红和秋香也吓得抱成一团,蹲在那里筛糠似地发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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