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我心里在想:“我做得对吗?”
当我们不得不离别的时刻越来越近时,我的感受您是亲眼看到的。您父亲已经不在那里,没有人支持我了。一想到您要恨我,要看不起我,我有多么惊慌啊,有一忽儿我几乎要把一切都说给您听了。
有一件事您可能不会相信,阿尔芒,这就是我请求天主给我力量。天主赐给了我向他祈求的力量,这就证明了他接受了我的牺牲。
在那次吃夜宵的时候,我还是需要有人帮助,因为我不愿意知道我要做些什么,我多么怕我会失掉勇气啊!
有谁会相信我,玛格丽特·戈蒂埃,在想到又要有一个新情人的时候,竟然会如此的悲伤?
为了忘却一切,我喝了好多酒,第二天醒来时我睡在伯爵的床上。
这就是全部事实真相,朋友,请您评判吧。原谅我吧,就像我已经原谅了您从那天起所给我的一切苦难一样。
二十六
在那决定命运的一夜以后所发生的事情,您跟我一样清楚,但是在我们分离以后我所受的痛苦您却是不知道,也是您想象不到的。
我知道您父亲已把您带走,但是我不太相信您能离开我而长期这样生活下去,那天我在香榭丽舍大街遇到您时我很激动,但是我并不感到意外。
然后就开始了那一连串的日子,在那些日子里您每天都要想出点新花样来侮辱我,这些侮辱可以说我都愉快地接受了,因为除了这种侮辱是您始终爱我的证据以外,我似乎觉得您越是折磨我,等到您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在您眼里也就会显得越加崇高。
不要为我这种愉快的牺牲精神感到惊奇,阿尔芒,您以前对我的爱情已经把我的心灵向着崇高的激情打开了。
但是我不是一下子就这样坚强的。
在我为您作出牺牲和您回来之间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为了不让自己发疯,为了在我投入的那种生活中去自我麻醉,我需要求助于肉体上的疲劳。普律当丝已经对您讲了,是不是?我一直像在过节一样,我参加所有的舞会和宴饮。
在这样过度的纵情欢乐之后,我多么希望自己快些死去;而且,我相信这个愿望不久就会实现的,我的健康无疑是越来越糟了。在我请迪韦尔诺瓦太太来向您求饶的时候,我在肉体上和灵魂上都已极度衰竭。
阿尔芒,我不想向您提起,在我最后一次向您证明我对您的爱情时,您是怎样报答我的,您又是用什么样的凌辱来把这个女人赶出巴黎的。这个垂死的女人在听到您向她要求一夜恩爱的声音时感到无法拒绝,她像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曾一时以为这个夜晚可以把过去和现在重新连接起来。阿尔芒,您有权做您做过的事,别人在我那里过夜,出的价钱并不总是那么高的!
于是我抛弃了一切,奥林普在N先生身边代替了我,有人对我说,她已经告诉了他我离开巴黎的原因。G伯爵在伦敦,他这种人对于跟像我这样的姑娘的爱情关系只不过看作一种愉快的消遣。他和跟他相好过的女人总是保持着朋友关系,既不怀恨在心,也不争风吃醋,总之他是一位阔老爷,他只向我们打开他心灵的一角,但是他的钱包倒是向我们敞开的。我立即想到了他,就去找了他,他非常殷勤地接待了我,但是他在那边已经有了一个情妇,是一个上流社会的女人。他怕与我之间的事情张扬出去对他不利,便把我介绍给了他的朋友们。他们请我吃夜宵,吃过夜宵,其中有一个人就把我带走了。
您要我怎么办呢,我的朋友?
自杀吗?这可能给您应该是幸福的一生带来不必要的内疚;再说,一个快要死的人为什么还要自杀呢?
我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没有思想的东西,我行尸走肉般地过了一段时期这样的生活,随后我又回到巴黎,打听您的消息,这我才知道您已经出远门去了。我得不到任何支持,我的生活又恢复到两年前我认识您时一样了,我想再把公爵找回来,但是我过分地伤了这个人的心,而老年人都是没有耐心的,大概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不是长生不老的。我的病况日益严重,我脸色苍白,我心情悲痛,我越来越瘦,购买爱情的男人在取货以前是要先看看货色的。巴黎有的是比我健康、比我丰满的女人,大家有点把我忘记了,这些就是今天以前发生的事情。
现在我已经完全病倒了。我已写信给公爵问他要钱,因为我已经没有钱了,而债主们都来了,他们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带着借据逼我还帐。公爵会给我回信吗?阿尔芒,您为什么不在巴黎啊!如果您在的话,您会来看我的,您来了会使我得到安慰。
十二月二十日
天气很可怕,又下着雪,我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家里,三天来我一直在发高烧,没有跟您写过一个字。没有什么新情况,我的朋友,每天我总是痴心妄想能收到您一封信,但是信没有来,而且肯定是永远不会来的了。只有男人才硬得起心肠不给人宽耍公爵没有给我回信。
普律当丝又开始上当铺了。
我不停地咳血。啊!如果您看见我,一定会难受的。您在一个阳光明媚,气候温和的环境中是很幸福的,不像我这样,冰雪的严冬整个压在我胸口上。今天我起来了一会儿,隔着窗帘,我看到了窗外的巴黎生活,这种生活我已经跟它绝缘了。有几张熟脸快步穿过大街,他们欢乐愉快,无忧无虑,没有一个人抬起头来望望我的窗口。但是也有几个年轻人来过,留下了姓名。过去曾有过一次,在我生病的时候,您每天早晨都来打听我的病况,而那时候您还不认识我,您只是在我第一次认识您的时候从我那里得到过一次无礼的接待。我现在又病了,我们曾在一起过了六个月,凡是一个女人的心里能够容纳得下和能够给人的爱情,我都拿出来给了您。您在远方,您在咒骂我,我得不到您一句安慰的话。但这是命运促成您这样遗弃我的,这我是深信不疑的,因为如果您在巴黎,您是不会离开我的床头和我的房间的。
十二月二十五日
我的医生不准我天天写信。的确,回首往事只能使我的热度升高。但是昨天我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使我感到舒服了些,这封信所表达的感情要比它给我带来的物质援助更让我高兴。因此我今天可以给您写信了。这封信是您父亲寄来的。下面就是这封信的内容。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