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顺要走的时候,先是看向赵长璟,认认真真和他道了个歉,“赵先生,刚才是我鲁莽了。”而后又犹豫地看了一眼顾姣,垂下眼睛,低低说了一句,“抱歉,我刚刚不该那么说你。”
看着面前高大跟熊一样的男人向她道着歉,顾姣觉得他虽然脾气急了一些,心眼却不坏,她笑着摇摇头,“没事,能帮到你们就好。”
夫妻俩松了口气,秦逢时那边却哼了一声。
许凤芝看着沈天顺又自责地低下头,拍了下秦逢时的胳膊,见他撅着嘴抱臂扭头,方才对着沈天顺说,“你知道错了就好,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许再说了,什么男人女人的,难不成我们女人做的事比你们少了?而且你媳妇这么多年照顾你们一大家子,你说那样的话可想过会伤她的心?”
沈天顺的确没想过。
他呆了呆,扭头朝身边的妇人看去,见她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他也变得有些局促起来,“丽娘……”
他轻声喊她的名字。
“好了,”唐丽娘也不是能说那些煽情话的,白了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走了,先把赵先生他们的意思去跟他们说下,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沈天顺点点头。
夫妻俩又和他们道别才离开。
顾姣目送他们离开,转头问四叔,“四叔,刚才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官府那边能同意吗?”
她刚刚就一股脑按着自己的想法,却没想过官府那边能不能同意,要是他们不同意的话,这法子也就是他们空想想。
赵长璟看着她,神色无奈,刚想说话,那边许凤芝就先抿嘴笑道:“姣姣刚刚果然没认真听,修和刚和他们说了,看他们是什么意思,等他们统计好意见,他再去找乔知县。”
被揭穿的顾姣脸又红了,她正欲辩解,院子里就传来一道笑声,“咦,修和要找我说什么?”一个穿着灰布长衫身形清癯的中年男人抬脚走了进来。
“乔知县,您怎么来了?”
秦家两位老人有些惊讶地站了起来,正要朝他行礼,乔怀柏就率先上前一步扶住他们的胳膊,“我这会穿着便服,两位老人家不必多礼。”
他把两人扶起来后,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是听说修和来了,有事想来与他商量,看来……”他说着看向赵长璟,看向灯火下那个多年不见却依旧沉稳冷静的男人,一笑,“我和修和是想到一道去了。”
他说完却没立刻和赵长璟说起要聊的事,而是把目光落在顾姣的身上,态度温和地朝她点了点头,“这位就是修和的未婚妻吧?”
“乔大人。”
顾姣亦朝他回了个礼。
乔怀柏笑,“不用多礼,我比修和要年长,厚着脸皮担一声兄长,你也就随修和喊我一声乔大哥就好。”
顾姣不知道该怎么回,扭头看向身边的四叔。
赵长璟跟她点了点头。
顾姣便也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乔大哥。”
他们要聊事情,顾姣也没久待,被许凤芝牵着往外走,秦逢时也没待着,他不耐烦听他们说那些事情,索性去了书房继续画他的画了。
很快堂间内就只剩下赵长璟和乔怀柏两个人了。
看着赵长璟入座给他倒茶,他亦没有推辞,走到他对面坐下,“刚出去的时候,看到沈天顺夫妇了,我听他们的意思,你给他们拿主意了?”
“算不上拿主意,只是说了下我的想法。”赵长璟把茶盏推到他面前,“听他们说了?”
乔怀柏笑笑,语气却有些无奈,“他们哪里肯跟我说?这不,我就来问你了。”他握着茶盏,喝了一口,挑眉,“祁门红茶?”
赵长璟嗯一声。
他没多说,乔怀柏也就没多问。
乔怀柏其实一直都有感觉,他面前的这位赵先生不是什么普通的读书人,无论是说话气度还是做事都不像普通人,有时候他和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就会附和顺从,就像是在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连顶头上司都没法让他有这样的感觉。不过即便有疑惑,他也没想过要去探查什么。
人与人之间相处,有时候并不非要知道对方所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