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撑住椅子坐了起来,周围人群的低声谈话纷纷扰扰,被他摒除在耳外。
从记事起,他就牢牢地记着,自己不能跳、不能跑、不能剧烈运动。
因为这副身体,无法承受。
长指按住左胸,掌心下,那颗心平缓跳动。
就因为这一颗心,他一生下来就被打上了烙印。
他的梦想,他的好恶,都被限制得死死的,甚至连激烈的喜怒都不能有。
原修只觉得绝望。
他的人生不过刚刚开始,就已经如同无波古井。
可更让人丧气的是,他连这点绝望都不能表达。
为了他,妈妈付出了太多。他不能,也不敢自暴自弃,更不愿意就此堕落,让爱他的人伤心难过。
就这样小心翼翼、平凡无奇地活着,对这样的生活,他早就习惯了。
“还在想呢?”周洧打完最后几发子弹回来,看见原修脸半低,肩膀微垂。
他拉开椅子,一屁股坐进去,一双大长腿嚣张地翘了个二郎腿。
旁边有熟识的服务员过来问:“大有哥,要啤酒还是可乐?”
周洧要了两罐啤酒,拉来后放了一灌在原修面前。
“你打算怎么办?”他呷了一口。
“什么怎么办?”原修没动,微微抬眸看向他。
周洧说:“那个女的啊。”
他说的白琼。
周洧眸光微闪,注意到原修的手紧握成拳,像是努力压抑痛苦。
他略一扬眉,正要说自己不想知道了,却听见原修沉声开口。
“不知道。”
原修的脑子里浮现出那张小脸。
纤细,惊惶。
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
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他忽然想起,傍晚时看见的那双明亮的眼睛。
在她眼里,他是不是就是一个恶魔?是一个怪物?仗着家里有钱就去吞噬别人的生命?
他眼睑半敛,生平第一次厌恶这样的自己。
周洧搔了搔头。
过了最初的震惊,周洧觉得这的确是原静安能做出的事情。
甚至,他也觉得这事儿做得没错。
不是他冷血,可人都有亲疏远近,比起白琼,他当然更关心原修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