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往前走了两步又站住了脚步,转身回头看着两扇紧闭的房门,不由地想起了这两日蒋云瑞那发白的脸色。和僵硬的脚步,心中嘀咕了一阵,于是又回到房门前。
再次敲响了房门,依旧没有人回应。
依然想了想。伸手去推屋门。没有任何阻力地打开了,屋子里窗户关着有些昏暗。
这个屋子的家具摆设和她的屋子里一样,进了门是一张八仙桌,旁边放着一扇八折屏风。不同的是这间屋子的屏风画的是苏武牧羊,而她的屋子是昭君出塞。
屏风后面就是床,依然站在外面轻轻叫了一声:“蒋大夫你在里面吗?”还是无人回答。
于是她直接绕过屏风,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张床,而床上面朝外侧躺着一个人正在熟睡。
依然吐了一口气,见蒋云瑞什么也没盖就直接睡了,摇了摇头将床尾的一条被子摊开。
这几日他承受的精神压力也不小,但是晚上值夜的时候却总是照顾着她,即便有的时候是她在值夜,蒋云瑞也不会睡死,这样子两天两夜身体自然有些受不了,所以眼看现在病人病情已经缓解。精神就有些放松了,这样一躺下就睡着了。
依然见他鞋子都没脱,将被子放下蹲下来就要给他脱鞋,只是掀开他外袍下摆的时候却愣住了。
蒋云瑞左腿上的裤子挽起没有放下,小腿上裹了一层白布,严严实实地将整个小腿覆盖住了,往上一直延伸到裤腿里面,想来上面也是被裹住了。
依然皱着没有看着这层白布,这样的绑法很显然是他的腿受伤了,但是就算是碰到了药炉上,那也不至于把整条腿都碰成这样吧?但如果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碰到了药炉,那还会是怎样了才把这一条腿伤成这样?而他这两天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直陪着她给病人看病找办法。下载依然看着蒋云瑞紧闭着双眼有些疲惫苍白的面孔心情有些复杂,她不经意间一转眼,看到床头的桌子下面团成一团的白布扔在那里。
她拿出来一看,不由地心头猛跳,这并不是一团白布而是换下的裹了伤口的纱布,上面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和浓重的药味,长长的一条和蒋云瑞腿上现在缠着的一个样。
她闻着这个药味道有些熟悉,就是上次被薛凤举将伤口攥出血之后蒋云瑞给她涂的那个药,而纱布上也确实沾有一些褐色。
这个药对于伤口疼痛有些麻痹作用,但是蒋云瑞说里面掺了他自己在南疆寻来的药引,这个药引应该就是他用来制成麻醉药主要成分的曼陀罗。
他在药炉上碰着的伤口最多也就是青紫,怎么会有伤口,还是这么多,需要他用纱布将整条腿都裹起来?
依然猜测到一个想法,但却觉得那种做法有些疯狂甚至是不要命,但是还是想要去证实,她也不知道是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还是想要证实是正确的。
她往蒋云瑞腿边凑了凑,把最下面塞进纱布里面的布头掏出来,然后一圈圈准备揭开他的伤口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才刚刚掀开两圈,床上的人突然坐起来,一把夺过依然手里的白布,又将纱布重新缠了上去,脸色隐在阴影之中有些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但即便只是一扫之下,依然却已经看到了他纱布之下腿上的情况,有刀伤还有有缝伤口的痕迹,鲜红的肉都在外翻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而这只是最下面最边缘的地方,再往上会是什么情况,她即便看不到却也可以想象得到。
依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涩,嗓子有些干哑,眼中有什么东西想要涌出来,因为她看到的东西觉得有情绪想要发泄出来,猛地站起来嘶声说:“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蒋云瑞将纱布绑好,终于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说:“怎么了?干嘛生这么大气?你都进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依然却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指着他的腿说:“你上面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女台肝技。
她不等蒋云瑞开口,已经双眼泛红大声说:“不要告诉我什么药房的药炉碰到了,药炉碰到能有多大威力竟然能把的腿碰成那样!你是不是在你自己的身体上做实验了?”
蒋云瑞只是笑着叫了一声“杜娘子你听我说……”
“你给我住嘴!”依然厉声打断他的话,蒋云瑞果然不再出声,只是淡然地看着她。
依然闭了闭眼睛压抑了一下情绪说:“你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去实验制出来了那个麻醉药?你不用说别的,只用说是或者不是。”
蒋云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吐出一个字,“是”。
“你……”依然颤声说,“什么时候,你是不是在阿夏叫你的时候刚做完最后一次实验?”
蒋云瑞知道这个女子的性格,既然已经瞒不住了,索性就摊开了说,于是就又说了个“是”。
依然深吸了一口气,“你简直是疯了!你既然是大夫,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疼不疼暂且不说,万一伤口感染了,你的一条命都没了!你不是还有很多东西没有钻研透彻吗?而且我说的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为什么一定要去冒险做这个,难道你就不怕做到最后知识徒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