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灭的烛光下,时晏眼神看不清楚,唯有泛黄纸张被攥出褶皱。
“等等……大人!大人!”
“啊——!”
“管家!”
门外传来一阵惊呼,随机是各种翻找尖叫声,时晏随手把信放到夹层中关上暗格,打开门高声喝到,“做什么!都不想干——”
话音戛然而止,时晏看清门外场景眼神骤缩,沁出一身冷汗,双脚发软,不得不扶着门框撑住身体。
原本书房外景色宜人,绿植假山带一条人工瀑布,看起来雅致非常。
但是现在,手持火把列成两队的锦衣卫如同夜色中的影子,来无影去无踪,他们沉默站在时晏面前,浑身气势如出鞘宝刀,混杂鲜血和风雪的味道。
那种腥甜的铁锈味近在咫尺,冲得时晏张嘴失声。
偌大的府中,混乱四起,抽泣声、惊叫声、逃跑声、刀刃出鞘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响在时晏耳朵中。
他茫然又仓皇地注视着浸过风霜雨血的锦衣卫查抄本就破败的时府。看着曾经有条不紊,仪态万千的时夫人披着一身兔毛斗篷压制在一边,被女锦衣卫看管起来。
时晏不敢大声嚷嚷,因为他下意识心虚。
时府的秘密太多,太多不能宣之于口。
仅仅只看到时莘和西域八部族来往的信件就能让他彻夜不眠。
更别提东窗事发后,锦衣卫赵毅亲自来拿人。
他很慌。
直到赵毅瞥过来一眼,目光冷冽刺人,时晏忍不住移开眼睛,不敢与之对视。
赵毅拇指摩擦了下绣春刀,如刀锋利的视线从上到下把人刮了一遍。
时莘死了只留下时晏这个长子,根本撑不起门楣。
时莘不知暗地里受过多少伤才爬到生前的位置,拿了实权,结果留下的儿子是个不中用的,只承袭了闲职。
没用的东西。
若不是要用他钓大鱼,赵毅都不必亲自动手,他手下的小旗总旗拿出来哪个不比时晏强百倍?
“带走。”
时晏像是才醒过来,大声吼着,“我是锦衣卫千户!想带我走必须要圣上下令!”
对!锦衣卫不得无诏抓人!
锦衣卫私底下互相攻讦可以,但事情不能摆到明面上。
像是这般闯入家中无故抓人,更是被整个镇抚司不耻!
赵毅面无表情注视他,身后一吊儿郎当模样的锦衣卫,从怀中掏出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镇抚司时晏时千户……打入诏狱,择日再审!”
不必再听,他已经知晓自己下场。